“一切都十分順利,何家人漸漸安心,大何氏也覺先前諸事應是誤會,小何氏雖有福氣,卻也稀薄,只是給她做了踏腳石,隨即便消失在她的生命裡,那時她入主清寧宮,兒子也是太子,當真意氣風發,直到——”
益陽長公主眼底閃過一抹傷痛,道:“直到駙馬辭世,我生了遁世之念,意圖出家。母後再三勸說,我不肯應,皇兄便勸我四處走走,算是散心……”
“我偶然間往露華山來,在觀外遇見了小何氏。”
“懷安,”時隔多年,她再回憶起,面上仍有苦澀:“你可知道,那時我心裡是何等驚詫嗎?”
“大何氏與小何氏是孿生姐妹,但氣度迥然不同,我只看了一眼,便知那絕對不是皇後。”
“我將此事告知皇兄,他聽後什麼也沒說,只是默然良久——我從沒有在他臉上見過那種神情。”
“第二日,我與他輕裝簡行,一道往青檀觀去了。”
“他孤身入內,在裡面呆了很久,我在外面等候,也不知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麼。”
“出了青檀觀,皇兄什麼也沒說,但我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盛怒。”
益陽長公主靜靜敘述,鐘意旁聽,但即便如此,仍然能感知到當時的風雨欲來。
皇帝這種心性,怎麼可能容忍自己被人欺瞞至此?
更別說這些年來,他真正的心上人都被何家幽禁,孤身在道觀中過活。
“皇兄決意廢後。”
“那時候,他已經清洗掉朝廷中的父皇舊部,大權獨攬,想要廢後,也並不難。大何氏的確厲害,以太子與朝局穩定為由,硬是勸的皇兄改了心意。”
“雖然如此,但欺騙是切實存在過的,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也不複從前了。”
“皇兄納了楊氏為淑妃,又冊立韋氏為四妃之首的貴妃,僅次於皇後,第二年,皇三子降生。”
“皇後與太子睿的一枝獨秀,被徹底打破了。”
“何家非常驚慌,皇後也一樣。”
“為了平息皇兄的怒火,他們決定,送小何氏入宮。”
鐘意想起李政說的話,他母親“既清冷,又有些傲然”,頓了頓,方才低聲道:“小何氏,她願意嗎?”
益陽長公主同樣報以嘆息:“她不願意。”
“大何氏沒有被廢,仍舊是皇兄正妻,她若出嫁,只能做妾。”
“更別說她作為大何氏的影子,從降生起,便沒有任何名分,即便入宮,也只能假他人名姓。”
“小何氏她……也是很傲氣的,姐妹二人共侍一夫,她怎麼肯?”
“皇兄真心喜歡她,也明白她的心意,所以沒有強逼,發乎情,止乎禮,見過她後,仍叫她留在青檀觀中清修。”
鐘意心裡忽然有些難受:“既然如此,小何氏是怎麼入宮的?”
“我也不清楚,”益陽長公主道:“我只聽母後說了幾句,何家的手段……很不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