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塵回神,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奇怪。”
“沒什麼奇怪的,”宋決將外袍脫下,躺在她身邊,“我看了那血玉,確實像出自宮中。但這樣一塊玉雕鳳形,卻被周小姐就這樣拿出來認親,莫不是宋貴妃怕犯了皇後鳳位的忌諱,這才下了令先將她關起來再說,具體如何處置,還是得看明日陛下的令。”
“安平王府那邊沒有動靜?”孟如塵忽然想起來,這麼一問。
宋決目光深沉,“前幾日手底下的人發現東宮有些異常,但一直苦於只是蛛絲馬跡,並沒有抓到實質性的證據。慕容垣這麼著急想讓周小姐回皇宮做公主,怕不是這麼簡單的。”
他接連說了兩個聽起來毫無幹系的事,孟如塵側目看他,深思片刻道:“我聽鐘粹宮來的那位姑姑說,貴妃娘娘之所以要抄寫這麼多經書,是因為陛下。”
雖然她只是提了一句,但僅僅一句,就可以聯想到很多事件了。
比如陛下召喚醫官的次數變頻繁了,甚至最後直接入住在側殿日夜守著不離半步;即便是偶時去後宮,也只是去鐘粹宮坐一坐;甚至有傳言稱,陛下經常在夜裡夢怔了,還胡言亂語說些奇怪的話,有一次還摔下了床榻,嚇得宮人與醫官忙活了半夜,皇帝才悠悠睜開眼睛。
傳言,皇帝自從上次陪都之行以後,身子每況愈下,而且........已然是強弩之末了。
永帝的身體狀況不好,而現如今太子之位遲遲不定,朝堂人心始終不穩。
如今首以剛封了三珠親王的五皇子為首,隱隱呈現一枝獨秀的狀態。
其餘的除了宋貴妃所出的六皇子剛滿十四歲,無論是七皇子、九皇子都還是稚嫩小童,連朝堂之地都不能踏足,更別說與五皇子爭了。
對於五皇子的眾星捧月之態,宋決始終保持緘默狀態。
好像,就只差了永帝的一道封太子的旨意了。
從前支援太子的安平王府時不被五皇子與皇後信任的,他們除了尋找新的競爭者,也同樣只剩下一個選擇。
從孟如塵的這句話中,宋決能清楚的感受到,她與自己的想法是一樣的。
他在宮中當值,知曉這些事情並不奇怪,但她是如何清楚的?
孟如塵看他一副呆呆看著自己的模樣,忍不住‘撲哧’一笑,“你別以為我整日待在這裡就什麼都不知道。”她想了想道:“宋貴妃一開始見了我身上的黃玉,應該便確認了我的‘身份’,她只讓我替她抄寫經書,除了是刻意用此機會召我,必然不會這麼簡單。那位姑姑不也說了,這經書是抄給陛下的麼?陛下若是無病無痛,要這些經書祈福做什麼?”
祈福的經書必須要親近之人或是血脈親人親手所寫才誠心,宋貴妃既然孟如塵是她的女兒,讓她抄寫佛經也不算奇怪。
這解釋雖然聽起來有些難以讓人相信,但的確是有關聯的。
宋決的眼裡滿含了笑意,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的這個妻子真是太聰慧了!
“如塵,你不生作男兒身,真是太可惜了。”
宋決笑完後,誠懇道。
在微暗的燭火光影下,他漆黑的雙眼越發深沉,卻又莫名多了一份通透的清澈感,讓她瞬間迷失在他的笑容裡。
宋決笑了笑,起身道:“我還有一些事務沒處理,你要是困就睡,不困也別看書,費眼睛。”他俯下身親了親她的臉頰,待孟如塵點了點頭,才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