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她髻發全部挽起,幾顆圓潤飽滿的東珠點綴發間,右側斜並了一支點翠掐金絲嵌玉蟬的墜釵,耳朵上的東珠耳墜子搖晃著,她容貌雖比不上同為姐妹的孟八小姐,但一雙輕如含霧的眼睛十分引人矚目,飽滿如紅木棉的唇上點了口脂,襯得她愈發嬌豔動人,有種說不出的別樣媚態。
丫鬟鋪了跪墊子,她被一旁的丫鬟扶著跪下磕了個頭:“媳婦見過公公、婆婆。”
宋城沒有吱聲。
周氏覷了一眼身側的宋城,忙笑著道:“快些起來便是,無需多禮。”
孟如塵聞言抬起身子,卻並未起身,而是接過丫頭端來的茶水,遞到周氏面前恭恭敬敬道:“請婆婆用茶。”
宋城是宋決的生父,可她不過是繼母,且宋決就在一旁站著,自然是不敢託大擺譜的,周氏忙點頭,接過茶後象徵性地抿了一口便擱下,從手腕上褪下一隻早就備好的冰種鐲子,順勢套在孟如塵皙白纖瘦的皓腕上。
“你是家裡的長媳,原想著贈銀錢,但只贈銀錢不免俗了些,”周氏笑吟吟道,“難得我一直留有這麼只極好的鐲子,如今便做禮送給你,別嫌棄是我戴過許久的便是。”
孟如塵一聽,忙要取下來:“這是您的心愛之物,我怎麼能隨意收.......”
周氏說的話原本就是客套,見她真心要去取下鐲子,趕緊出手制止:“我既是送給你,哪有再還回來的道理?你無須多禮,收下便是。”
聽這話,孟如塵只好笑著大大方方地行禮收下了。
宋家家宅關系並不複雜,從先三輩封蔭的侯爵時便是獨子而出,到了宋城這一輩原是有過兄長的,只是長到五歲時不慎得急病死了,因此宋家幾代皆是獨苗,人丁單薄。
不過這也有個好處,子嗣明確唯獨,便不會出現兄弟為承襲爵位而暗地互掐,致使兄弟仇愾、家宅不寧的現象發生。
到宋決這一代,眾人原以為世子以後鐵定是承襲封侯的唯一人選,誰知先夫人王氏死的這樣突然,後來宋家又迎來了新夫人與二公子——
原本簡單構造的宋家宅院,便因著此被分隔間開。
整個宋家是一座三進四的大宅院,從二隔垂花門開始分上、中、下三路,中間是正廳,正廳往裡走過了垂花門,左手是園子,院子裡有一汪池水,右手是正屋以及新夫人的賀馥院,左手往園子深處走是西路上的洗墨軒,完全另一個方向的東路便是通往朝露館的院子,這是為宋疏準備的,以後待他到八歲時,便會從正屋搬出來到這裡單獨住。
孟如塵跟在宋決身後慢慢在這偌大的宋家宅院走著,他自顧著講解著,卻沒料想後面的妻子已經走神了許久。
“你在想什麼?”
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來,孟如塵想的太出神沒料到,一下撞到了他的背上。
“什麼?”
宋決轉身,漆黑的眼睛直直盯著她,薄唇緊抿著,見她一副茫然的模樣,又耐著性子問了一遍:“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孟如塵看了他一眼,眼神瞟向別處,“方才咱們就這麼離開了,會不會有什麼不妥?”
“有什麼不妥?”他像是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重複了這句話,想起方才自己拉著孟如塵徑直離開時,宋城那暴跳如雷的模樣,宋決心底莫名便有些快意,語氣也冷了幾分,“不用在意他就是。”
孟如塵還要問,卻見他抿著唇眼神也微變,便自覺閉了嘴不再說話。
宋決沒聽到她再問,掃了她一眼。
孟如塵笑的溫婉,道:“不是要回去嗎?咱們快些吧,走了一晌午,我有些累了。”
宋決的眼睛忽然變得沉了幾分,但有些東西卻閃閃發亮。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