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屋子陳設已經去除了大部分的紅綢裝飾,只留有兩支未燃盡的龍鳳紅燭隱隱提醒著她如今身在何方。
原本呆滯片刻的頭腦瞬間清晰過來。
她試著動了動雙腿,卻發現只要稍微挪一下腿,撕裂刮刺一般的痛便立即傳來,身子更像是趕了七天七夜的馬車顛簸一般沉重疲累,讓她根本沒辦法撐起身子。
端著銅盆與洗漱工具進門的青溪與紫竹見她醒來,臉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青溪見她眼神恍惚,像是在尋什麼,於是笑吟吟道:“世子一大早便去宮裡了,說是趕在早飯後回來,還讓我們小心伺候,別有什麼閃失。”
小姐能受到世子的這般疼愛,她們做下人的看著也高興。
孟如塵騰的臉一下紅了,不自然地使勁支起身子,意圖撇開話題:“今日怎麼會去宮裡?”
無論是按著官制還是爵位,新婚的第五日才會進宮才是,怎麼才頭一日便去了。
青溪擱下盆子,一面上前扶起她,一面解釋:“一大早便有黃門從宮裡來了,說是陛下臨時傳喚,世子一聽立即起身跟著進了宮。”
青溪將床幔掀開掛起,伺候孟如塵穿鞋起身去梳妝臺前坐下。
這時候明珠從外頭進來,後面還帶了個容長臉、穿檀色素面褙子,手裡還捧著一隻紫檀色的木盒子的婦人進門。
“夫人,侯夫人身邊的嚴媽媽來了。”
周氏雖是續弦,但也是親封了誥命的,作為侯府女主人身邊的一等媽媽到她這裡,只為了一件事而來。
嚴媽媽長相頗為嚴肅,就算臉上帶著笑容也讓人感覺不到笑意。
“少夫人吉祥,這大清早的實在是不該打攪,”嚴媽媽笑著道,“少夫人昨夜可休息的好?”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孟如塵方才原本已經散去的緋紅此時又染了些許霞色,她只好淡淡一笑不予作答。
嚴媽媽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意味深長,一副瞭然的模樣。
她再道:“世子已經囑咐了人去通報過侯爺與夫人了,要少夫人別急著去正院請安敬茶,若是醒的晚一些、用過早食,到時他也會回來,再一起過去。”她笑彎了眼睛,“因此少夫人慢慢裝扮,不必著急。”
這個宋決!
孟如塵腹誹一句,這樣大張旗鼓的,好像是生怕別人不曉得他們昨夜做了什麼!
這樣的情況下,她再說什麼都好似是不合適的,於是只緘口地坐著。
嚴媽媽兀自走到床邊,見被青溪整理好的床鋪,用手伸進被面下摸索著,片刻後便摸出一條皺巴巴帶了落紅的雪白方帕。隨後開啟帶來的紫檀色盒子,將帕子放了進去。
孟如塵的臉面向著銅鏡,卻早已燙紅不已。
嚴媽媽自然是理解的,於是只笑著行了禮:“奴婢先在這兒給少夫人道一聲喜,這就去回夫人,不多打擾您。”
孟如塵輕輕‘嗯’了一聲,嚴媽媽被明珠又請著引了出去。
洗漱完後,紫竹去喚了秋月進來梳妝。
片刻早食也被明珠提了進來。
洗墨軒裡有安置小廚房,一般的用食都是在自己院裡,這一點還是比較可心的。
她坐下一瞧,碧粳粥、拌清三絲、油豆幹小炒、醃姜,雖都是清淡的,但卻也是一見了就是開胃爽口的菜品,用作早食再好不過了。
不過用了半碗粥,外面就傳來沉穩的腳步聲,隨後有明珠揚聲報:“世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