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塵抬起頭，抿嘴笑著聽劉媽媽接著說。
“只是您這份嫁妝雖然顯赫出眾，讓咱們孟家都十分有面子，但您回京都這麼久，想必也聽說了當今陛下因為廢太子的事性情大變吧？”劉媽媽接連說了兩件根本毫無關聯的事，她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孟如塵。
孟如塵臉上始終帶了溫和的笑容，可卻並不順著這話接下去，而是忽然道：“媽媽坐了這麼久，我才記起，上次您小女兒想要宜陽的嶽陽詩集前幾日在我的書房裡尋到了。只是因著是舊書，可能不太舒服，看著頁數沒多少，我便重新謄抄了一本，媽媽不嫌棄便拿回去送給她吧。”
劉媽媽一愣，卻是沒想到她竟然在此時說起這個。
她的小女兒雲燕不忍心接進府裡作家生子，更不願意她去莊子上受苦，於是自小養在妹妹家裡，好吃好穿一切以平戶小姐的用度供養著，還為她買了個貼身丫頭侍奉，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脫了奴籍也好讓她嫁個好人戶。
雲燕自小喜愛詩書，可市面上能買到的詩集她都看不上，好不容易看上的卻又價比天高，劉媽媽為此很是苦惱。後來雲燕聽說了三小姐的外祖家是宜陽，又纏著劉媽媽要那本出自宜陽的嶽陽詩集，劉媽媽拗不過女兒，只好厚著臉皮趁著三小姐去含頤院時提了一句。
她原以為是毫無可能的，沒想到三小姐卻在此時提起這麼一件事來。
劉媽媽此行的確是有目的，可三小姐這麼一招.......她要是再說出來，便顯得有些薄恩寡意了。
她心裡還在糾結著，那廂孟如塵已讓青溪將書籍找了出來。
“就是這本。”
孟如塵將詩集遞給劉媽媽，劉媽媽回神一瞧，即便她不識字也能看出這是一本新的書籍薄子，上面寫的字娟秀靈透，且筆墨印子還非常的新。
劉媽媽頓時愣了神。
孟如塵卻笑著端起茶抿了一口，像是忽然記起之前的話題，慢悠悠道：“劉媽媽，方才您是想說什麼來著？”
劉媽媽眼神閃爍，有些賠笑道，“不過是奴婢小女的一絲小事，竟讓三小姐如此放在心上，還讓您這樣辛苦勞累謄抄.......奴婢真是不該！”
孟如塵沒有說話，而是依舊笑吟吟地看著她，原本握在手裡的銀杏玉墜子的穗子被她慢慢來回碾著，笑容雖淡，但已是世故人精的劉媽媽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她這動作的意味！
劉媽媽頓時多了幾分真誠的笑容，趕緊道：“那奴婢便直言了。”她尷尬地笑了笑，“原本小姐您大婚在即，奴婢不該來討這個沒趣，只是太太吩咐下來的事，奴婢也是沒法子......”
孟如塵好奇道：“哦？是母親讓你來的？”
“.......是。”既然話都說出來了，更何況如今的太太都那副模樣了，即便是違背了意願又能將她如何？劉媽媽心裡默默想著：即便是發現她不但沒辦好，反而還將事情原委說清楚了，這府裡還有老太太管著，大太太如今不過是個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難不成還能處置她不成！
想到這裡，她心中一下沒了顧忌，直言不諱：“太太讓奴婢來，最主要是想告訴您，當今皇帝性情大變，連老爺都要每日戰戰兢兢著，更何況其他人了。就說前幾個月裡新上任戶部的那位尚書大人，原本是喜氣洋洋著娶媳婦，結果陛下一個不高興，直接痛斥一頓不說，還被降了職.......所以太太覺著小姐您的嫁妝這樣厚重，不免太過於奢華........”
孟如塵面上雖然依舊帶了笑容，但那眼裡的不明意味卻是看得劉媽媽一驚，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