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孃行禮後便依言抱著宋疏下去了。
周氏又淨手給宋城剝了一個更大的蜜桔,“喏,這下疏兒不會跟你搶了。”
宋城瞧了一眼周氏,笑著接過橘子慢慢吃了起來。
一面吃橘子一面問:“洗墨軒那邊的修繕進行的怎麼樣了?”
提起這個周氏像是有些委屈,癟了癟嘴道:“妾身想著洗墨軒這麼些年世子也沒住過多久,少了人氣的地方自然容易損壞,便指了吳管事先去徵詢世子的意見。誰知吳管事去了沒一會便回來了——洗墨軒那邊世子不在,倒是多了個丁管事,說是代主事,吳管事說了去意,他竟說洗墨軒雖然屬於穆候府,但世子的地方是否要修繕、怎麼修繕都由不著別人指手畫腳,一切都要以世子為主,吳管事被奚落一番後便也只好回來了.......”
侯府裡什麼時候多了個丁管事?
宋城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他不過是跟著陛下去陪都露了兩回臉,如今最得臉的可是小郡王與武安侯世子,他這個官職又夠囂張個什麼勁?我好心好意上心他的婚事,他倒好,絲毫不領情!”宋城冷笑,心中對宋決的不屑與厭惡更是尤為表現在臉上,“原本他要提前婚事,我還為了侯府聲譽不甚贊同,現在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
周氏不明就裡,只是見宋城這番模樣,問道:“侯爺此話怎講?”
“太子雖然落馬被廢,但對於陛下始終是心病之殤,這麼久以來朝堂上眾臣無一不是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錯,就連上個月裡新上任的戶部尚書張康祥之子娶媳婦,因為是長媳很是大辦了一場,陛下聽說後,半夜裡將張康祥詔到禦書房,更是將奏摺生生砸在了他臉上!更是當即將他大罵了一通,隨後降職到侍郎一職。”宋城冷冷一笑,“你說若是咱們府裡也這麼做,受罰的會是我、還是他?”
宋城的官職只是個從五品的巡查禦史,比起侯位來說只是可有可無的。
可宋決就不一樣了,他的將軍銜位,以及金吾衛的指揮使都是靠著他自己在軍隊中一步步踏上來的,除卻穆候世子這個空名,若是皇帝對他有何不滿降了職位,對於宋決來說都會是個巨大的損傷。
宋城這一招的確是很小人,且頗有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意思。
但是不可否認,十分的有用。
周氏同樣考慮到了這一點,有些擔憂道:“可若是陛下責怪下來,侯爺您也是逃不了並罰的呀。若是這樣,那還不如別用這法子。”
“婦人之見。”宋城聽了周氏這話,頭一次對她露出幾分不屑,皺著眉頭緩緩道,“我的官職與他的官職比起來,顯然是他要更為高一些;但同樣的,我現在有侯爵爵位在身,而他只是個待位的‘世子’罷了。我最多隻是被斥責,再多不過罰俸或是閉門禁足——他近身侍奉陛下時辰較多,你可知期望愈是高,失望便愈是大,若是有何罪責,陛下有怒火自然會最先怪罪到他頭上,他若是被罰,可就不只是罰俸禁足如此簡單了。”
周氏何曾被宋城以這樣的眼神看待過,只感覺渾身有些不適,卻還是得帶著笑容道:“侯爺說的是,是妾身愚鈍了。”
宋城看了她一眼,臉上的笑容恢複成了往日的溫和,語氣也是十分的溫柔:“你作主母與母親是頂好的,但是男人之間的事你不懂,也明白不了,你只需要將疏兒好生將養便是最大的功勞了,我自然會記在心上的。”
女人不需要聰慧,宋城心中淡淡想著。
可他卻不知,周氏看向他的眼神裡多了一絲不解與恐懼。
這樣的宋城是她從未見到過得,她從前只以為宋城不過是個懶散好逸的侯爺罷了,將他掌控在手裡是十分簡單的事,可如今看來......在她心中的那個侯爺似乎變得她有些許的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