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穆道:“是江姨娘。”
江姨娘,也就是秀彩。大太太送給孟安霖的通房,後來被抬做姨娘。
孟如塵不再多問,跨步進了正堂,孟如穆跟著進去。
會客正堂裡燃著燭燈,配合著內室裡隱約傳出趙姨娘虛弱的呻吟聲,竟然有種萋萋煌煌的哀涼與緊迫感。
除了伺候著的玉落,正堂裡規矩跪著十幾個僕婦丫鬟,見到孟如塵進門,皆是不敢喘氣地端正跪著。
孟如塵走到堂前,審視著滿屋子的人,忽然發問:“你們誰是院裡院外管事的?”
千兒趕緊上前:“回三小姐,奴婢千兒是管內屋,也是負責姨娘的吃食,玉落負責姨娘的衣物;外院裡的管事是休媽媽。”
“姨娘出事時,可有派人去了賀馥院與含頤院?”
千兒回道:“回三小姐,是奴婢今晚守夜,當時見姨娘不好,又見了紅,便趕緊去了老太太處;至於太太那邊,是休媽媽去的,具體情況奴婢並不知曉。”
她話音剛落,跪著的人群裡起身走出來一位長相與身材都頗為圓潤討喜的婦人,她顫顫巍巍地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著孟如塵行了個禮:“奴婢見過三小姐。奴婢確實去了賀馥院,只是外院管事的說太太歇下了,就算醒了也是病痛複發下不了床......奴婢莫說見太太,就連院門都沒能進去......奴婢怕耽誤,無奈便趕著回來了。”
這樣明顯的推諉拖延態度,已然是再明顯不過了。
趙姨娘要是落胎了,不過就是補償罷了,太太還是太太,姨娘也還是姨娘;若是血崩一屍兩命,那情況就最是好了,大太太完全可以將罪責推到下人的身上。
可若是生下了孩子,趙姨娘去了——這就是大太太最樂意看到的結果。
無論哪一種結果,大太太都不會吃虧。
孟如塵心頭冷笑一聲。
這算盤打的也實在是太精巧了!
那邊的丫鬟婆子們還在等孟如塵的發話,孟如塵卻有些遲疑道:“這個時辰再去尋産婆已是不易......”若是沒有個會助産有經驗的婆子,想要幫忙,是毫無頭緒。
休媽媽忽然上前道:“三小姐這樣說,奴婢倒是有個不是法子的法子......”
孟如穆趕緊道:“有法子趕緊說,別磨磨蹭蹭的!”
休媽媽緊張地‘噯、噯’了兩聲,道:“既然此時情況緊急,又尋不到産婆......而據奴婢所知,內院裡有好些婆子婦人都是生養過的——自己好歹生過,三個臭皮匠在一起或許還能想出辦法來......”
“這樣行嗎?”千兒懷疑道,“你們皮糙肉厚的,怎麼能和姨娘比,而且還是這樣緊急的關頭,媽媽可別胡亂出主意!”
“姑娘這是什麼話?”休媽媽登時橫眉豎目,“姨娘再嬌貴,生孩子不也是一樣的生法?你又沒生過,又怎麼知道不一樣?姑娘想不出法子,卻又覺得我的法子不好,那你倒是同三小姐、八小姐說說,你還有什麼好主意?”
休媽媽進碧音院前同玉落一樣,是在大廚房裡做活計的,廚房人多口雜,有些爭吵鬥氣難免,休媽媽自然也是叉腰鬥嘴的一把好手。
千兒被噎的只有幹瞪眼的份。
“好了!”孟如塵沉聲道,“別說些無用的話了。休媽媽,你帶幾個丫頭去我院裡找找看有沒有,有便趕緊帶回來。”
休媽媽見孟如塵採納了自己的提議,得意地瞟了一眼千兒。
“還有我的院裡,”孟如穆道,“我院兒裡的向媽媽生育過三個兒子,這方面一定有經驗!”
孟如塵點點頭,休媽媽領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