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一聽,忽然抬頭,眼神閃爍猶豫道:“慕容府送來的大多是擺件藏物,少部分的是壓箱底的一百兩黃金,三百兩白銀,那些藏件貢物自然是不能動的,只有另外添置準備。”
這個倒不是問題。
慕容府送的聘禮裡雖然有宮中之物以及只能觀賞的藏品擺件,但可以留著以後給孟成德娶妻時下聘用,這些東西比較起俗氣的真金白銀自然是無形中多了些面子。
可除開這些不能變賣、不能使用的死物,誠然十二臺彩禮裡能夠用的上的只有黃金、白銀以及玉佩、玉綬帶之類的。
提起這大太太不由地心頭有些發虛。
若老太太此時提起孟如襄的嫁妝,還讓她撥用公中的現銀去置辦物件......若是繼續說下去,難保不齊她挪用大筆公銀去填她陪嫁莊子的事就會被發覺......
雖然孟老太太接手了中饋,可管賬房的還是那幾個人,因此並未多加過問賬目。加上她原先將賬目也做的十分細致,不仔細查驗根本不會發覺其中的漏洞。
這事一旦被發覺,那可如何是好?
大太太心裡揣了事,瞬間坐立不安起來。
她驚慌間瞥向上位,見孟老太太的目光果然聚在自己身上,而且是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自己——
大太太心裡一顫,問下心神回老太太的話:“就算此時拿些現銀去添置,怕一時半會也買不著什麼好物件。再說她在夫家要度過多年,若只是送些銀票,但那也有用盡的時候......依媳婦之見,不如多添購幾處莊子,不管天幹天旱只要有人就能過活,若有長久的支撐,以後如襄在夫家也能說的上話。”
她說這話時孟老太太直直地盯著她,那目光不同於往常的溫和與平淡,而是一種成熟睿智的大人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壓抑與心虛。
她不敢做任何動作,生怕被看出有何異樣,手裡的帕子只是緊緊捏住,手心裡漸漸冒出了許多汗意。
待孟安霖端茶飲用時細碎的瓷器碰撞聲最終打破了這股子游離在屋子裡的窒息氛圍,她才感覺孟老太太慢慢挪開了目光:“你能這樣盡心想的周全,很是不錯。”
大太太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隨後孟安霖有事便先告辭離開了。
婆媳間又說了會家中事宜的安排與調遣,大太太瞅著合適的機會帶著婆子丫鬟都下去,孟老太太半睜著的眼睛忽然完全睜開,收起臉上淡淡的笑容,吩咐楊嬤嬤將賬房管事請過來。
不一會,方二跟著楊嬤嬤進了門,對著孟老太太磕頭請安。
方二聰明靈透,深得他父親老方管事的喜愛,在孟府複起時便到賬房做學徒,到二十歲時便被孟安霖安排做了賬房的大管事,管理孟府內外包括所屬鋪面莊子上的一切金錢賬目。
孟老太太不過問家中事多年,以往他若是彙報、或是給大太太送賬本,都是直接去會客的花廳等候即可。也是近兩年大太太忽然身子就不好,孟老太太便接手府裡的中饋。不過孟老太太從不輕易招他前來,平日裡的賬本也都是由手底下的人按時送到含頤院即可。
眼下孟老太太卻忽然招了他前去.....
他一面行禮一面胡亂想著,卻聽上頭的孟老太太用溫和聲音道:“趕緊起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