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的她身體裡裝的是一副年近三十歲女人的魂魄。
她與孟老太太對視許久,最後像是鬆懈了終於敗下陣來,垂了垂眼,恢複了平日裡順從恭順的模樣:“祖母的意思,如塵自然明白。”
見她明瞭,孟老太太微微頷首,像是很滿意她的回答,又才道:“你與那宋世子有緣分,別人又託了京兆尹夫人這麼大的媒人,這親事我會與你父親好好商量。我在這裡給你個口證,婚事成不成,由我來決定,你勿需擔心婚事會被你母親把控,安心抄寫女誡即可。”
孟如塵一愣。
卻是沒想到她回長都最為擔憂的事,此時被孟老太太揭了出來,而且聽口氣似乎還十分願意讓自己嫁去穆候府。
一直以來擔心的事被這樣輕易說出口,孟如塵心裡自然頗有些意外。
她心裡回轉著心思,斂目叩拜:“如塵多謝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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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如塵叩首出了含頤院,青溪明珠迎了上來。
“可是嚇死奴婢了,老太太獨留了您在屋裡,奴婢是怕的很,怎麼樣,老太太留下您是做什麼?”明珠擔憂地望著自家小姐蒼白的臉,口舌伶俐就是問道。
青溪見孟如塵有些疲累的模樣,別了一眼明珠:“小姐被折騰了一夜,如今又在府裡被審問,就算老太太沒怪罪,身子也是吃不消的。你還如此像連珠炮似得提問,可是平日裡給你的活計少了,否則真該好生讓你去忙,免得在這裡擾的小姐心煩。”
明珠瞬間耷拉了腦袋,不敢還口。
“沒事,”孟如塵往前走著,“這謊話本身編的太倉促不夠仔細,祖母也是活了如此年歲的人,自然是一眼便能看出來的。”
青溪頓時目露憂色:“老太太莫不是將此事拿來當做把柄?”
她們只是祖孫關系,哪裡來的恩怨仇恨,需要以此事作把柄好要挾她做什麼,不過是在維護孟府顏面的同時,警告自己罷了。
孟如塵輕輕搖了搖頭,慢步往前走,輕聲道:“這事被發現對於我確實是名聲全無,但再如何我也姓孟,是孟家的女兒,老太太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會看在孟姓的份上不會揭發昨夜我被擄走之事。她留我一人,不過是想保全被曉兒揭發的孟如瑤罷了,同時也警告我不許提及此事。”
“老太太可真偏心!”明珠癟嘴道,“您與七小姐同樣都是她的孫女,同樣是府裡的嫡女,若說差別也只是七小姐養在府裡,您養在宜陽。可是同樣是連心血脈,偏偏只會為七小姐著想,卻半點不顧您昨夜經歷了什麼——”
剛回長都時,大太太冷落她,親生父親也未能想起有她這個女兒的存在,孟老太太更是因著她生身母親的緣故連帶著嫌惡她。
可也是在她孤立無援時,孟老太太主動撥了丫鬟到她院子裡,這無疑是對府裡見風使舵的人敲了警鐘,這事孟如塵的確應該感謝她。
但對於祖孫之情,孟如塵從未承歡孟老太太膝下,對於她沒有那份祖孫感情,如今受到孟老太太如此偏心的對待,自然也是毫無不忿怨懟心理,更別提傷心難過了。
跟在孟如塵身後的二人沒聽到孟如塵的聲音,倒是有些擔心,但片刻後便聽聞前面之人那溫和又淡然的聲音:“我於這孟府本就是外人,又何來傷心一說。”頓了一頓後又聽她道,“我累了,還是快些回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