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屋裡一片靜謐。
木遠皺了皺眉,加重了口氣再重複了一遍。
那名美貌侍女笑了笑回答道:“這話是世子問的呢,還是木大人您問的呢?”
能說出這話,顯然是沒將木遠看在眼裡。
有可能是她不清楚木遠的身份,也有可能是她根本不忌憚木遠的身份,不管是哪一種,都讓木遠覺得十分不虞。
他並未回答,只是側頭看向宋決。
宋決目光如炬,直直盯著那侍女,突然一笑:“我問的如何,木遠問的又如何?”
雖然有所猶豫,但宋決的目光聚集在她一人身上,看起來就像是被她美貌,以及獨特的行事答話給勾住了的及冠少年。侍女心頭一笑,原來世人稱贊、提及皆知的宋世子也不過如此。
想到這裡,她自信一笑,展現最美的容顏後才盈盈道:“若是木大人問的,那奴婢自然是可不願回答的;但若是世子您問的......奴婢願意一一告知。”
宋決笑著問:“哦?那便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侍女嫣然一笑:“自然是夫人將我們送進來的。夫人說,世子至今未成婚,又時常不著家,缺少溫香軟玉,若是我們幾個伺候的好,承諾會將那人提為姨娘,夫人還會有另外的賞賜,因此世子看上我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是可以的,就算只做個暖床丫鬟奴婢們也是心甘情願的,只求世子不要嫌棄奴婢們即可。”
“是嗎?”宋決面色不改,但手裡捏著的茶杯蓋已然被捏碎成幾塊。“很好。”
木遠見他面上雖笑,但卻感覺不對。於是趕緊呵斥道:“你們幾個,還不快帶她們下去!杵在這裡做什麼!”
雁青黛藍惶然一抖,趕緊答道:“是是是,奴婢遵命。”
屋子裡的人退下後,木遠上前行禮,卻見到宋決手裡的碎瓷片已然將他的手割破,正在往外滲透著血。
“世子!”
宋決示意不用驚慌,用帕子簡單擦了擦,面色晦暗不明:“這麼簡單的招數她也能使得出來,真不愧是小家門戶出來的。”
木遠嚥了口唾沫,低聲道:“世子,屬下今早上已經查明她們的來歷了,但您一直不得空,我也就沒敢稟告給你。其實她們五人,是江蘇揚州總使臺送給侯爺的,侯爺盛情難卻將她們帶了回來,夫人氣不過遂想了法子勸服了侯爺。屬下還疑惑是什麼法子這麼管用,以為夫人會將這個麻煩送走,誰知今兒一早外院的人便將她們送到了洗墨軒,原來所謂的辦法就是甩給世子您......都怪屬下,沒能及時阻止......“
但凡是長都的人都認得他,怪不得這幾個女子雖跪著,面色間卻是勾欄裡出來的妓子模樣,對於他更是毫無懼色。
宋決搖搖頭,目光中彷彿迷了一層霧,讓人看不真切:“這侯府被她掌控多年,她要是想辦到,就算你提前得知,也不一定攔得住。”
木遠擔憂道:“可世子您既然決定回侯府住,免不得要與府內的人打交道。雖說他們是下人,但府內做主的是夫人,若是欺瞞下、敷衍咱們洗墨軒的人也不是不可能......您看要不要屬下去外面買些人回來調教調教,再安排了洗墨軒中伺候?”
侯府被周氏把控多年,洗墨軒寥寥幾人自然分不清哪個是她的人,更有可能所有的人都是她安排的眼線,可否收為己用還有待考量;若是從外面買些人回來也不是不可行,但牙婆那裡的基本上都是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與小廝,眼下正是用人之事,期盼她們能成事時間未免太久了些;夫人陪嫁的田莊裡倒還有幾個靠得住的,但這麼久未曾見過,這份忠心也不知還留有幾分......
若是軍營中常伺候的人......木遠話一說出口,自然是後悔了,自覺說的是行不通的法子,又見宋決凝眉考量,遂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他在心中輕輕嘆。
若是洗墨軒能有位夫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