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聽聞她鬆口,心中不由地大大鬆了口氣,趕緊磕頭道:“奴婢在孟府倒不說其他,那人每日打罵新葉,只可憐她都沒處躲。若是她進了孟府那人便不敢再來,請小姐幫幫奴婢這一回吧!今後奴婢給小姐當牛做馬都願意!”
她額頭緊貼著冰冷的地,似乎孟如塵不答應她就不起來。
李媽媽內心忐忑不安,過了許久,終於聽到孟如塵的聲音:“媽媽都這樣求我,我再不答應,豈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明珠趕緊過來扶起李媽媽,李媽媽轉悲為喜不停道:“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孟如塵看著她道:“但眼下母親忙於祖母壽辰,只怕脫不開身,我做女兒的也不好去叨擾,”她停頓了一下,又說:“不如待你女兒傷將養的差不多了,先帶到外府安置,屆時我再向母親說情,這樣可好?”
李媽媽趕緊應道:“當然好,當然好,全憑小姐安排。”只要她鬆口應承下來,她這賞銀就算沒白拿。
李媽媽千恩萬謝地離開了內屋後,明珠緊張地問:“小姐,你真要去求情嗎?”
“當然不。”孟如塵將繡繃子拿過來引針,方才只繡了半隻蝴蝶面,她邊穿針引線繡那餘下的半面,一邊說繼續:“明知是套還往下跳,我又不傻。”
明珠卻感覺聽不懂,喃喃問:“那為何小姐要答應她?而且小姐你卻說不會去求大太太,要是過陣子她女兒真的進了孟府,小姐你到時候又該如何處置才好?再者說倘若大太太故意同意了此事,那新葉既不是從小侍候的、也不是家生子,怎麼能放心她進咱們院子?”
孟如塵抬頭笑,笑容溫和又可親:“不用擔心。”
連明珠都能看出來大太太的意圖,她又怎麼會渾然不知?
記憶裡上一世她入府,只有丫鬟婆子接待自己,又被晾了幾日無人理會,直接趕著去了含頤園見祖母,祖母卻斥責自己任性妄為,絲毫沒有身為孟府長女的規矩,還讓自己罰跪以示懲戒,更別提送大丫鬟給自己了。
也正是祖母的厭棄,使得繼母送了眼線到自己院子裡,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還吃了許多虧後,才變得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錯。
即使如此,自己還不能到祖母與父親跟前哭訴,因為繼母的表面功夫做的是極好,金銀首飾、華衣美服在幾個姐妹間全是樣樣平等,從不偏袒誰。
她記得有一次,她與孟如瑤跟著祖母去順平候府參加候夫人的戲堂會,孟如瑤拉了她與順平候的六小姐去拱橋上看錦鯉,孟如瑤故意引她到橋邊後自己假意失足摔了下去,祖母匆匆趕來,孟如瑤可憐兮兮地說“三姐姐不是故意的”,順平候六小姐說自己未注意到,她的大丫頭、繼母送來的承歡信誓旦旦說是親眼看見她將孟如瑤絆倒的。
從此以後,祖母與父親再也不相信她說的話,對她的厭惡也更明顯著著,也更加冷落於她。
拙劣的伎倆、僅憑一個繼母送的丫頭就將她定了罪,甚至最後為了家族名聲,明知安平王府將結親物件私下換成不學無術的又是鰥夫的庶三子,還是義無反顧將她嫁了出去。
然而這一世的大丫頭由祖母房裡送,繼母就沒有藉口塞人進來,但她不會放心自己院裡沒有眼線,因此不過是換了個迂迴的法子罷了。
李媽媽是她的奶孃自然與她最親,她應允了此時去繼母處求情,繼母會適時做為難,祖母知曉後定然會斥責自己;而繼母此時只需要作一個母親的大度模樣,同意此事即可。
再者李媽媽的女兒一旦入府自然沒有安排到別處的可能,只會在自己院裡侍候,這樣一來自己不但會落得個肆意妄為的名頭,在祖母心裡也會留下壞印象,而繼母卻輕而易舉就能博得個寬容的好名聲。
而且這丫頭也是她孟如塵自己求來的,不能趕走,也不能冷遇,否則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面。
孟如塵暗暗思忖,這繼母的心思不可渭不深,即使她是重活一世,也不能有絲毫放鬆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