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塵羞哧一笑:“外祖母,如塵失禮了。”
坐在元老夫人下首的大房正室、元府當家主母的趙氏有著一張和善的鵝蛋臉,眉是當下宜陽在婦人中流行的彎月眉,她眉眼俱彎,看起來像個再好不過的和善人。
她聞言扯了帕子抿嘴笑:“母親,秦家姑娘不是正午剛派人遞了邀帖麼,這會,表姑娘定是在想浣溪山的美景去了。”
趙氏孃家勢力不大,只是個縣官,卻也是買來的官位,但嫁進來五年都不見有孕後,元錦林便私心想養外室生個兒子,好在都被元老太太發現苗頭及時制止了。
然而屆時正是長都孟府嫡次子與元府幼女元蓮互換庚帖定親之時,孟府聽說了此事,為了示好,從家族選出的一名庶女的千裡迢迢來了元府。
趙氏雖不樂意,卻是元老太太應承下的,但由於她未有子嗣,小打小鬧了一番最終還是不得已接受了。
由於是姻親世家,且元府自建府以來極少有過妾室,而且此次是孟府送來的庶女,哪怕只是個庶女,元府亦是不能輕易得罪。
但人已經送來了,也是不能輕易打發回去,豈不是駁了孟府的面子麼?
於是元老太太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將孟氏許為大房平妻,這樣一來也是顧全了孟府與元府的臉面。
誰知過了半年趙氏竟肚皮爭氣,生下大房長女後又接著誕下元府的嫡孫,在元府多年來的低聲下氣、委曲求全再此後讓她一下挺直了腰桿。
元老太太由此事後覺著她是個穩妥能成事的,亦是對她看重有加,將中饋之事前幾年一點點的交由過繼給她。當然她也沒辜負元老太太的看重,將元府上下雖然治理的趕不上元老太太掌家時家教嚴厲,但也算是井井有條。
只見她頭上梳的是婦人常見的低叢髻,卻也著了白玉嵌翠碧璽花簪,一身溜青色褂裙沉著,但裙角一圈用細細密密的金線描繪勾勒幾只蝠紋,讓她看起來既有當家主母的沉穩,亦不失芳華少婦的餘韻。
單看她身上的穿著,便知道她在元府的地位遠不是那個低眉順眼的無後長房太太了,如今她孃家雖只是個小小縣丞,但她手裡握著元府上下的掌家大權,膝下又有一雙兒女環繞,她怎的不春風得意?
以往孟如塵都是不願意來這裡的,因此都是一月來一次,也是極少碰見趙氏,她在前世裡,雖與趙氏無糾纏事宜,但趙氏因著元江江多多少少也是對她不善的。
趙氏現下這樣的溫和對她,孟如塵倒有些不自覺警覺了些。倒也不是她緊張,只是重活一世,事事都得小心,畢竟這樣的機會不一定會有第二次給她!
想至此處,孟如塵笑的不過分親密亦是不少一份淡漠:“大舅母說的是。如塵在房中不出已有半月,往前阿玉來看我時便描述了浣溪山風景如何曼妙,如塵聽了無比嚮往,恨不得趕緊去了才好,這才一時忘了形,倒叫舅母看了笑話了。”
元老太太慈愛地看著孟如塵,拍了拍她的手:“聽說秦小姐已給你遞了名帖,是何時出發去?”
孟如塵乖巧的回答:“是,日子是阿玉定的,就在後日一早去。我們預備著早點出發,要是趕巧了還能趕上日出,想必景色又是別有滋味。”
元老太太點點頭:“嗯,浣溪山不遠,但已屬深山寒氣甚重,你大病初癒正是體弱之時,衣物是要多帶些。不過聽說秦遠那孩子也是要去的,安全這方面我倒放心。”她說著撫摸孟如塵的頭發,“你身子剛好,本不應到處走動,只是念著有溫泉你可以去泡泡祛祛寒氣,也是好的。”
正是囑咐時,門外的丫頭行禮的聲隱約傳進來,說是大小姐來了。
元老太太聞言面色微微一動,只是嗯了一聲。
片刻,果然見元江江自屏風後徐徐落落地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