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倩倩把你當做榜樣呢,你可是我和倩倩最好的榜樣了,我們都要向你學習。”溫曜步步緊逼,話中有話,羅茹茹額頭浮現出黛青色的血管,脖子一動一動,脈搏跳的劇烈。
羅素素的一輩子,就是被迫以羅茹茹為榜樣,最終走向滅亡的,羅茹茹最殘忍的,便是將自己的苦難加註在羅素素身上,強迫羅素素和她一起隱忍,她需要一個戰友,需要一個互吐苦水的怨婦,妹妹羅素素就是最好的選擇,只要每天看到羅素素呆滯無神的雙眼,她才會覺得,自己沒有那麼慘,又或者說,慘的不止她一個。
饒是如此,她也萬萬沒想到妹妹會懷著孩子自殺,如果早知道羅素素抱著必死的念頭,羅茹茹是無論如何,不會讓她走到這一步的。
現在她知道了。
賀倩倩天真道:“媽媽是我的榜樣。”
羅茹茹的神經徹底崩潰了,她不要做賀倩倩的榜樣,她不要女兒將來過和她一樣的日子,她不是女兒心中的英雄,她只是一個懦夫,一個一直在偽裝的絲毫不偉大的母親,她也沒有辦法直視羅素素的眼睛,她明知道妹妹在受著怎樣的痛苦,卻秘而不宣,難道她真的想有一天,看到那本日記寫到終結麼?
羅茹茹害怕了,她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太重了,她承受不起這麼大的壓力,更付不起責任。
羅茹茹喏喏道:“民翰,你先說說,你身上的女人香水味兒是怎麼回事?”
羅勝國對羅素素的不滿瞬間轉向了陳民翰,他一臉震驚的看著這個一向老實本分的女婿,驚道:“什麼情況?”
陳民翰徹底懵了,他不知道為什麼矛頭瞬間指向了自己,但是聽到羅茹茹的那一番話,陳民翰立刻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什麼香水味兒,他完全沒有察覺。
他腦子裡一下想到了下午,劉香婷膩在他身上,拼命蹭的樣子,他今天大膽了些,佯裝不經意的,摸到了劉香婷的胸,劉香婷嬌嗔一叫,他整個人都蘇了。
但現在那漣漪的一切都成了噩夢,他不敢面對的噩夢。
陳民翰尷尬的笑了笑:“什麼香水味兒啊,許是哪個員工噴了,沾上的吧。”
羅茹茹垂下眸,低聲道:“民翰,採油廠就這麼大,人多嘴雜的,什麼事兒都有人看見,也都傳的出來。”
溫曜似有似無的淡笑著:“不用說了,劉香婷是吧,那個圖書館的秘書,聽說是廠裡的臨時工,苦於沒有門路,還沒轉正呢。”
她點到為止,羅勝國的臉色已經越來越暗了。
陳民翰慌了,他立刻反駁道:“素素,我知道你對我不滿,但你怎麼能誣賴我呢,劉香婷是一直想當圖書館管理員,所以總來找我,但是我根本就沒答應她,你一定是聽了什麼風言風語,誤會我了。”
羅勝國低聲道:“風言風語?一個巴掌拍不響,蒼蠅也不叮無縫的蛋,你要是什麼都沒做,這些風言風語從哪兒傳出來的?我女兒還給你懷著孩子,你就在外面跟別的女人不幹不淨?”
陳民翰覺得嗓子發幹,頭皮發麻,其實他一直不把劉香婷轉正,也是為了有個手段拿住她,他了解劉香婷這種女人,要是一旦如願以償了,肯定就不來纏著他了,那他的工作之餘,就少了很多樂趣,但是現在,這個私心到成了羅勝國不跟他撕破臉的唯一希望。
“爸,你得相信我,我對素素是真心的,素素,你不要聽旁人瞎說,我以後一定好好表現,不再讓你有這種誤會!”
陳民翰就差發誓了,他現在看到羅勝國真生氣了,才徹底六神無主了,他可不能失去羅勝國,他敢肯定,只要和羅素素離了婚,羅勝國百分之百會給羅素素物色一個差不多的人,然後一路扶持,讓那個人頂替他的位置。
或許那個人比他年紀大,還帶著孩子,或許和他一樣大但是根本沒有上過大學,他一個堂堂的大學生,就要在關系勾結的國企裡隕落了,他怎麼能甘心!
羅勝國冷靜下來,也不想真的讓素素跟陳民翰離婚,即便陳民翰真的行為不軌,但不是還年輕麼,還有改過自新的可能,他得給陳民翰一次機會,不然真離婚了,付出的代價可太大了。
這不像談戀愛,要是談戀愛他肯定立馬讓女兒跟陳民翰分手,可現在孩子都給人家懷過了,傳出去豈不是成了笑柄?
賀倩倩被羅茹茹推回了房間裡,不讓她繼續聽大人們的談話,羅茹茹關門前,賀倩倩突然拉住她的手:“媽媽,你可別讓小姨離婚,要不我以後就不能跟同學說,我姨夫是採油一區隊長了。”
羅茹茹嗔道:“你個小孩子懂什麼?”
賀倩倩不服道:“我們班的老大,就有好幾個女生當他皇妃的,誰都不敢欺負他的皇妃們,當領導多好啊。”
羅茹茹推了推她,嘟囔道:“什麼皇妃不皇妃的,你成天好好學習了麼你!”
賀倩倩撇了撇嘴。
溫曜不耐煩的總結道:“這婚是離定了,陳民翰,明天跟我走一趟民政局吧。”
陳民翰對她來說,就像一塊惡心的狗皮膏藥,她巴不得早點把他甩下去,然後認真發展自己的事業,順便認真的,等寒卻長大。
陳民翰沉默半晌,見羅勝國和高士萍沒有迎合羅素素的話,他看到了一點兒希望,於是梗著脖子道:“不能離,素素我知道你不滿意什麼,明天我把我媽叫來,給你道個歉。”
家庭聚會不歡而散,最後卻也沒有人同意溫曜想要離婚的建議,雖然心裡像吞了一隻老鼠那麼難受惡心,但即便這樣,也不能讓羅素素離婚,他們更願意給陳民翰一個機會,相信他會改好的,起碼,不再這麼明目張膽。
當天傍晚,還在農村家裡的趙慧蘭接到了兒子的電話,嘹亮的大嗓門喊得一裡外都能聽到:“什麼!讓我去給她道歉,反了她了!”
陳民翰揉著眉頭,嘆息道:“媽......”
趙慧蘭怒氣沖沖:“我明天倒是要會會她,看她一個連兒子都生不出來的,有多大的能耐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溫曜在房間裡聽著,輕蔑的勾起唇角,慢悠悠的掀起面前的紙牌,趙慧蘭的名字出現在紙牌的正面。
既然要一一解決,那就從最令人作嘔的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