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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夢龍晶亮的眼神,漸漸暗淡,取而代之的是難掩的哀傷,“我知道我很自私,一直都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父親其實是個貪贓枉法之徒,所以,才會扣著這些賬簿和名冊不肯交出來,苒秋兄,你不會怪我吧”
“夢龍兄”孔方眼神複雜地看向徐夢龍,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將心比心,讓一個人承認自己的父親是貪贓枉法之人已是不易,更何況,還要他自己親手指證,心中的那份苦楚更是令人難以想象。而眼前這人,明明已經忍痛做到了大義滅親,卻還在怨怪自己做得太晚,如此赤誠之心,令孔方為之欽佩,也令他對自己之前的故意疏遠感到汗顏。
徐夢龍嘴角帶著一絲苦笑,朝孔方搖了搖頭,“苒秋兄不用想什麼勸我的話,這件事是我深思熟慮之後所作出的決定,無論最終結果如何,我都能受得住!”想到即將面臨的處境,徐夢龍嘴角的苦笑又加深了幾分。他的父親是私鹽礦背後的主腦之一,他也將變成罪臣之子。而現在看來,當年他父親的那場意外,其實根本就是一場有預謀的畏罪自殺。只有他的父親死了,私鹽礦背後的主人才能徹底安心,而這樣,也才能保徐夢龍一世的平安。
徐夢龍看著自己連夜默背出的賬本和簿冊,緩聲道,“這賬本和名冊裡寫得很清楚,凡是和那私鹽礦有瓜葛的官員、商賈,全都記錄詳實。而且其中也寫明瞭那私鹽礦背後真正的主使。”
“是誰?”孔方有些緊張地問道。
徐夢龍看著孔方,一字一頓地認真道,“端親王,景康宴!”
聽到這個名字,孔方只覺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可笑之極,自己的父親,居然是被自己的皇叔公所害。自己一直在尋找的兇手,原來就是自己的親人。果然在皇家,什麼親情,什麼人倫都不過是擺設,終究敵不過權與欲
“苒秋兄,這賬簿和名冊,足以證明杜海敏和譚之坤皆有參與私鹽礦之事,只要明日提審時將這些拿出來,他們便是無可辯駁!只是,有件事,我希望苒秋兄你能答應我。”徐夢龍懇切地看向孔方。
“夢龍兄請講!”孔方朝徐夢龍點了點頭。
“我希望,由我將這些證物呈到兩位皇子面前!”徐夢龍緩聲篤定地說道。
“這夢龍兄,你可想清楚了?”孔方忍不住再次向徐夢龍確認道。由徐夢龍親自將證物呈上去,那也就是要讓他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親手指認自己父親,這種事實在太過殘忍了些,孔方也於心不忍。
“我想清楚了!”徐夢龍朝孔方重重點了點頭。
夜深人靜,徐夢龍自孔方的屋中走了出來。
仰頭凝視著繁星滿天,徐夢龍的心情卻是格外落寞,“父親,您會支援我的決定嗎?”
屋內,又呆坐了一會兒的孔方,緩緩走向床邊,發現床上躺著的小人兒已經沉沉睡去,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