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竟才十二歲,看著可真不像。”瓜爾佳氏一雙狐貍眼將玉榮從頭到腳打量了兩下,噙著笑看向年玉潤:“你們年家就是出美人兒,還記得頭回見年側福晉你的時候也著實被驚豔了一回。”
年玉潤笑容一凝,四福晉目光一凜,玉榮默不作聲地察言觀色。
她是唯一不知情的人。
當時年玉潤還小,也就十歲左右的模樣,年關時跟著年羹堯來京城給四阿哥獻禮。
那時的雍王府還是四貝勒府,兄弟們之間還經常走動。四阿哥宴了一群兄弟,攜家帶口地在園子裡聽戲。
這日九阿哥剛好也在,他見了年玉潤頓時就沒移開過目光,甚至失態地摔了茶碗。
等年玉潤離席更衣時,他甚至還不顧禮節地追了過去。
雖然他本來做得十分隱蔽,但他的行為似乎嚇著了年玉潤,她的丫鬟也連忙跑走跟四福晉求救,這才讓四福晉知道始末。
不過後來這事兒還是九阿哥求四福晉壓下來的,所以連四阿哥也不知道。
而年玉潤嫁給四阿哥之後,更是早早地忘卻了這段事,也巴不得四福晉和瓜爾佳氏都忘了個幹淨。
然而這是牽扯到她們各自的丈夫的事,不僅難忘,還耿耿於懷至今。
“玉榮這孩子是討人喜歡,”四福晉立刻動手堆起了牌局:“要不我怎麼走哪兒都帶著呢?”
瓜爾佳氏配合得跟著她專注起手上的牌,笑道:“若我是四嫂,肯定捨不得帶這樣的妹子出來。這麼好的妹子,應該藏在家裡頭。”
她說完還看了玉榮一下,笑意不達眼底,還帶著些淡淡的憐憫。
四福晉骨子裡也有特權階級看人下菜的習慣,什麼“討人喜歡”,明明就是看重了年羹堯的價值。
“福晉等會兒可能就後悔這麼說了。”一直默不作聲的玉榮突然開了口,軟軟糯糯的聲音飄進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裡。
瓜爾佳氏一怔。
年玉潤和四福晉都目露訝然地看著她,彷彿看鐵樹開花了似的。
“我的牌打得不好,怕是福晉今日會贏到手軟,若我沒來,這可就說不得準了。”玉榮剛好坐到了瓜爾佳氏的對家。
她說的是實話。
這種貴婦之間的遊戲她也只有在第二週目摸過幾把,跟在座的幾個老手比起來簡直就是菜雞。
瓜爾佳氏又怔了一下,方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玉榮戲弄了。她馬上粲然一笑,道:“這還不簡單。我再叫個人來,你們兩個人一塊兒打,或是你先在旁邊學著,免得說我欺負新手。”
四福晉立刻客套道:“罷了九弟妹,她就是小孩子撒嬌呢。”
玉榮暗自挑了下眉,挑釁都給曲解成撒嬌了。
瓜爾佳氏又渾不在意地說道:“沒事兒。今兒十三弟兩口子也來了,和我們爺在書房說閑話兒呢。他們還不知道四嫂你們今天來,我正好讓人通報通報去,省得他們說了一上午了也不嫌累得慌。”
年玉潤丟出一張牌去,嬌聲笑道:“瞧福晉這話酸的,還吃十三爺和十三福晉的味兒呢。”
她的口吻像極了妯娌之間尋常的打趣,不過玉榮結合著早前她說瓜爾佳氏不得寵的話,一時又品出些別的什麼。
“他們幾個打小一塊長大的,感情自是比別人好,你就讓他們說去吧。”四福晉順嘴添了一句,活了個稀泥。
瓜爾佳氏頭一偏,可沒見好就收的意思:“兩位這麼一說,我倒還真叫定了。來人,去把十三福晉請來。”
玉榮又細看了她兩眼。
看來瓜爾佳氏在這府裡還是很有話語權的,若九阿哥真不待見她,能容許她遣人去書房喊人?
“不必請了,我不請自來了。”這時,門外響起一道清亮動聽的嗓音。
玉榮背對著門,一聽就認出是玉雀,她的聲音極有辨識度。
玉雀這會兒二十多歲的年紀,比上週目時高了許多,張開了許多,還是一進門就像一道絢麗的光似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目光一動,立刻與玉榮對視了一下,兩人飛速地交換了點資訊。
瓜爾佳氏往她身後看了一眼,問道:“那兩位爺呢?”
“出門兒遛馬去了。”玉雀渾不在意地回了,又給了玉榮一個眼神。
四福晉不由皺眉道:“喲,九弟身子才好,能出去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