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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遲暮,他喜歡的人已是白發蒼蒼。霍星印追去的路上,一瞬間想了很多很多。
想到當年自己離開家的憤恨和絕望。
想到自己在萬魔宗的囂張和殺伐果決。
又想到蘇鳶說過的話,木劍老頭,是個善良的人。
那樣善良的人,亦是他?
他眼見了故鄉破碎,親人死去,最終放下心魔的他?
本來霍星印對於那個自己十分嗤之以鼻,可是今夜看到一直幹淨的屋子,還存留的木劍和白發蒼蒼的翠兒,他那顆已經沉淪在無間地獄的心,突然跳動了起來。
他要追上翠兒,問問那段他不知道的過去。
人都會改變,若要被改變,他也坦然接受。
一人一魂一追一逃跑到了一條小河邊。
翠兒無路可走,停留在河邊,捂臉沖著霍星印怒道:“你為何要追來?!”
“因為,你是我喜歡的人。”霍星印道。
“你喜歡的人?我不是翠兒!我不是!”
“我又沒說我喜歡翠兒,你這麼急著否定幹嘛?”霍星印挑眉。
翠兒被噎了一下,沉默了。
“你讓開,我要走。”她要從霍星印身旁離去,結果被霍星印攔住。
“你別走。”這是霍星印當了惡神,縱橫那麼多年以後,第一次軟聲求道。
兩人面對面,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翠兒最終忍不住的含淚道:“你是想讓我說那些過去,和你喜歡的翠兒麼?”
她著實已經老了,駝背,白發蒼蒼,臉上都是皺紋,和路上任何一個老太,都沒有區別。
霍星印凝視著她,“嗯”了一聲:“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翠兒激動道:“你百年未變,我卻已經遲暮,我老了!老了的翠兒,配不上你的喜歡!”
當初她躲過一劫,回來的時候聽說了霍星印的英勇,心說一定要找到他。她想對霍星印,為當年的事情說一句“對不起”,可是不管她如何尋覓,依然不得結果。最後她只能回到村落,日日打掃他的屋子,儲存他的物品,守著自己的一片心意,為他困守在這片天地裡。
百年,足足過了百年,等到了一個容顏已舊的故人。
“翠兒。”霍星印張開雙臂抱住翠兒,低聲道:“在我眼裡,你一直未變。你一直都是當初那個紮著兩條辮子,有著靦腆笑容的女孩,即使當初你離我而去,我也……沒有怪你。我只是怪自己,為何要覺醒劍心?打破平靜生活。”
翠兒掙脫不開他的臂膀,最後慢慢回抱他。
她的眼淚從眼眶中爭先恐後的落下,永遠沒有盡頭一樣。
“不,不怪你。當初是我們膽小,我們惡劣,我們錯誤,若我們相信你,事情也不會變成那樣……”
“你不是禍亂世間的殺神,你一直是霍星印,一直是大家心目中的天才,是大英雄。”
“對不起。”
聽到這聲遲到的抱歉,霍星印收緊的手臂。
他赤紅的雙瞳,赤紅的頭發,漸漸變淡,竟然不知不覺中回到了原本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