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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淵扶著江涵語,一雙眼睛卻是死死的盯著崖下,心裡更是慌亂不已,洛承歡那勾唇一笑,那笑容裡的蒼涼,心傷他看得清清楚楚,這一切他都可以解釋的,都可以解釋的,他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會變成這個局面,自從江涵語的訊息一得到,他便是一直在愁思這件事情,到底該怎樣向洛承歡解釋。
最開始,帶著其他的目的,接近洛承歡,可是在後來的接觸當中,他忽然發現,其實洛承歡根本不如同傳聞這樣,所謂的睚眥必報僅限於她的敵人,對待自己的親人,她從不吝嗇,甚至是有求必應,看上去大大咧咧的,遇事卻是變得細心無比,就是這樣富有魅力的洛承歡吸引著他,就在他快要作出決定的時候,一個最大的變故出現了。
敦親王的突然回歸,林子昂的暗中操作,朝廷當中的暗潮湧動,每一樁,每一件事情交織在一起,讓他有了一種莫名的危機感,不知道為什麼想來運籌帷幄的他,這一次卻也是因為林子昂的這個變故,出現了坐立不安的感覺,每一次都是心不在焉的,直到徹底擊垮了敦親王,當他覺得一切都已經塵歸塵土歸土的時候,林子昂卻是突然拿出了他的又一張王牌,江涵語!
江涵語,這個在自己幼年時劃下濃墨重彩的人,如果沒有她便是沒有如今的墨子淵,當看見江涵語出現在林子昂手中時,墨子淵呆住了,從來沒有的慌亂,既害怕洛承歡知道一切,又害怕再一次的失去江涵語。原以為已經逝世的人,在此刻,突然出現,而且是遍體鱗傷的出現在自己的敵人面前,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恐怕墨子淵至今仍舊不能回味。
那一年,他不過才五歲,因為鬧脾氣,所以讓小涼子假扮自己,自己則跟著出宮的車馬出去了,但是因為年齡尚小,加上又是第一次出宮,沒有帶上其他的侍衛太監們,向來不愛和人接觸的墨子淵,便是成為了街頭混混欺負的物件,因為他穿得華貴,所以街頭的混混便是打劫了他的玉佩,更是在爭奪之間,將他推進了不遠的荷花池。
那時候的墨子淵,雖然也開始學習武功了,可是畢竟年紀小,根本沒有什麼作用,欺負他的人,又是高大的大孩子,更是沒有招架之力,等著他好不容易將自己從荷花池撈出來的時候,渾身濕透,寒風吹著,便是讓他很快就失去了站起來的能力,他費力的躺在地上,感受著寒風從身邊呼嘯而過,刺骨的寒冷,讓他牙關顫顫巍巍的合起,開啟,整個人就這麼蜷縮著。
這時候,就在他覺得自己真的快要沒有意識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有人將自己扶了起來,一把抱起他,來到了一家客棧,而且還給他叫來了大夫,當他恢複意識,一睜眼便是看見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娃娃,歪著腦袋看著自己,沖著自己笑眯眯的笑著,年紀看著比自己還要小,可是那臉上的笑容,卻是他看見過最燦爛,最真誠的笑容。
看著她笨拙的拿起勺子,喂著自己喝藥,墨子淵機械式的看著這個小女孩,隨著她嘴角的笑意,也是彎了彎嘴唇,這時候就聽見了她說的一句話:“小哥哥,你真好看!”
奶聲奶氣的聲音傳入墨子淵的耳朵,也是讓他羞紅了臉,身邊站著的下人們,也是捂唇笑了笑,隨後沒有過太久,那個小女孩便是走了,但是卻留下了熱好的湯藥,以及一套幹淨的衣物,還有一些碎銀子。
這時候,墨涼也是發現了墨子淵的事情,趕緊派人出來接了墨子淵回去,回去的他,可是這一次的事情,卻是在墨子淵的心中,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以至於到了他有能力的時候,便是大肆尋找當初的那個小女孩,最後在他的印象裡,記憶中,在結合手下人傳來的訊息,他找到了一個和當初的那個女孩相差無幾的人。
幾番調查之後,這才發現,當初她就出現在那個客棧過,而且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離開,身邊也是帶著很多的家丁,那麼毫無疑問這個人就是當初的那個小女孩!一定就是她,於是他便是找到了她,那個人就是江涵語,可是好景不長,就在墨子淵樂於找到了那個小女孩,與她重逢,山盟海誓的時候,她們一家回去祭祖,卻是因為山賊,從此家破人亡,他也沒有了她的訊息,只當是她死在了那一次的事件當中。
所以他塵封了自己的心,不在相信其他,別人只知道他只是一個無能的太子,卻是從來不知道,他心裡的苦。就在此時,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個女孩,可是自己好像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了,自己已經沒有了當初對她的熱愛,現在的他,視線總是不自覺的看向洛承歡。
眼中寫滿了著急和悔恨,若是早知道洛承歡如此決絕,他斷然不會這麼做,他以為洛承歡無事的,他以為她在等自己解釋,他以為一切都還來得及,可是現在,或許是他錯了,大錯特錯,從洛承歡一開始出現在這裡,他便是已經立刻解釋的,或許這樣,就不會出現現在這樣的事情。
這一次的事情,直到多年之後,墨子淵再一次回想起來,都是心悸不已,就差那麼一點,或許自己真的就要完全的失去她了,洛承歡眼底的悲傷,臉上的笑意,無不彰示著她內心的痛楚,此刻,墨子淵真的後悔了。
下方的無常,用盡全力終於看見了洛承歡下墜的身影,斷崖崖底太深了,此時的洛承歡,早已經有了求死之心,她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再死一次,她也是無所畏懼了。閉上雙眸,如墨的青絲隨風飛揚,是那麼的肆意,那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臉上總是噙著的一抹標誌性微笑,在此刻也是消失殆盡。
洛承歡露出了燦爛的微笑,笑得恣意,但是在笑容當中,無常卻是看見了苦澀,看見了滿滿的心疼,因為他記得,洛承歡曾經說過,笑容是人天生具有的武器,無論是在疼,在難過,都要笑,無論何時何地,最無懈可擊的笑容,永遠是敵人最大的威脅,因為笑容是隱藏情緒的最佳武器。
“無情,我來了!”無常看著洛承歡,加速下降,直直的向著洛承歡奔去,風兒從耳邊嘶吼而過,衣袍被風兒吹得獵獵作響,無常絲毫不在意,就在他們快要到達崖底的時候,下墜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洛承歡本就已經沒有了求生之心,更加不會如何,此時的她只覺得這一切都是夢,或許夢醒了,她也就不複存在了,心也就沒有這麼疼了。
無常拼盡全力向下一躍,一撈,抓住了洛承歡的衣角,可是卻是在剎那間,衣角從他的手裡滑落,無常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見洛承歡迅速下墜,途中無數的枝椏劃過她的臉頰,脖頸,更是一路上撞斷了崖邊的小樹丫,重重的摔在了崖底,發出一聲悶響,卻是像敲打在了他的心尖一樣,心頭一顫。
此時的洛承歡只感覺到疼,徹骨的疼痛席捲而來,意識也是慢慢的模糊,她費力的撐開眼皮,看著急速向著自己而來的無常,扯出一抹微笑便是意識模糊了起來,甚至是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只覺得疼,覺得冷,徹骨的寒冷,夾雜著強勁的疼痛襲來,痛得她無法呼吸,意識模糊。
無常落到了崖底,快步向著洛承歡跑來,看著她倒在了血泊之中,鮮血從她的腦後,嘩嘩的流著,渾身上下都是傷,衣服也是破爛不堪,氣若遊絲的躺在崖底,渾身微微的顫抖著,看著這樣的洛承歡,無常不由得嘶吼一聲:“啊——”猛地沖到洛承歡身邊,輕輕的,小心翼翼的抱起她,紅了眼眶。
“無常……我想回家了,我想冷兒他們了。”洛承歡氣若遊絲的說著,哪怕眼睛已經看不清楚眼前的人了,不知道怎麼,當看見無情的那一刻,她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不是一個人,她還有這著自己的家人,還有冷兒,她說好了要守護冷兒,守護自己的家人的,怎麼能這麼輕易的離開呢?想到這裡,似乎再疼,她也不怕了,她也要咬牙熬過去,或許沒有了愛情,她便可以專心的保護自己的親情,友情了吧。
聞言,無常也是點了點頭,心裡卻是疼痛難忍,看著洛承歡這個樣子,後悔至極,他這麼緊趕慢趕,還是來不及,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江涵語的回歸會讓洛承歡受傷,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在璟郡將江涵語帶入瀾滄國境內,還沒有真正打算露面的時候,江涵語便是自作主張,想要脫離他們的控制,企圖逃跑,也正是這個時候,江涵語被人擄走,此時她卻是成為了人質落到了林子昂的手中。
導致了這一切切的發生,想到了這裡,無常渾身上下充滿了殺氣,他雙眼含著戾氣,面無表情的抱起洛承歡,腳尖輕點,朝著上面飛去,幾個呼吸的功夫,便是回到了崖邊,看著墨子淵此時還是扶著江涵語的,無常便是更加的為洛承歡不值。
在上面留守的穆恆,在看見了洛承歡變成這個樣子的時候,哪怕是鐵血的他,也是心疼不已,他是魅雪閣的護法,和洛承歡一起共事的機會也是有的,可是從他認識洛承歡,到現在,哪怕是進入死亡森林的洛承歡,都沒有如今這樣的狼狽,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眼前所站著的這個男人——墨子淵。
因為比洛承歡大,哪怕洛承歡是他們的少主,可是在穆恆的心裡,卻是發洛承歡當成了自己的妹妹,甚至是有了另一種情愫在裡面,但是一直都埋在心裡,此時看見自己心裡的人,卻因為另一個男人,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沉穩如穆恆,也是直接沖上前去,一把抓住墨子淵的衣襟,紅著眼睛大聲的怒吼著:“墨子淵,你混蛋!”一拳打在墨子淵的臉上。
對此,墨子淵沒有還手,而是直直的看著無常懷中抱著的洛承歡,看著她如此的狼狽,如此的虛弱,心就好似被刀子一刀一刀的劃過一樣,那麼的生疼,疼到了骨髓裡。
“夠了!”無常冷聲說著,說完,便是抱著洛承歡打算離開,穆恆松開了扯住墨子淵衣襟的手,跟著無常的腳步,這時候墨子淵突然松開了扶著江涵語的手,快步跑到無常的面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你們要把她帶到那裡去?放開她!她是我的妻子,合該由我負責!”
“你有什麼資格問?無情是你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沒錯,這個是普天之下有目共睹的,可是試問,有哪一個丈夫,可是躲在妻子的身後茍且偷生,而且還是和自己的親人一起?試問有哪一個丈夫,吃著碗裡瞧著鍋裡的,無情不是一般的女人,你若是給不了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那麼就不要束縛她追求愛的羽翼。”
無常停下腳步,看著墨子淵,眼底滿是狠戾之色,尤其是當看見墨子淵身後的江涵語時,眼底更是紅得駭人:“今日之事,我不與你計較,可是他日,若你再敢傷害無情絲毫,我無常定然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有,管好你的情人,否則,她怎麼死的,都還不知道!”
說完,腳尖輕點,便是消失得無影無蹤,穆恆也是如此,墨子淵看著他們消失的身影,想要說什麼,可是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的確,無常說的不無道理,自己的確如他所說一般,那樣的無用,可是畢竟洛承歡是自己的妻子,想著洛承歡方才的樣子,心裡更是慌亂不已,他便是打算起身跟上去。
而後好似又想到了什麼,轉身一把抱起身後的江涵語,便是火速跟著無常的身影,雖然不及無常,卻也是沒有將他跟丟,他看見無常抱著洛承歡回到了太子府,卻是沒有將洛承歡抱到他們的院子,而是直直的去了冷兒的院子裡,便是知道,自己這一次或許真的要失去洛承歡了,因為若是沒有洛承歡的話,無常或許會直接帶走洛承歡,而不是帶她來找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