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感情用事!”侯芳真沒想到佔瑾元會這麼頑固。
佔瑾元不再說話。
兩人都沉默了許久,侯芳才終於妥協:“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未免後患,臣有一技……”
殺了很多人後,牢房變得都有些冷清。南宮靜單間牢房,他坐在地上,望著窄小的視窗,一身白色囚服,竟宛如月光一樣。牢房的門開啟,他連看都不看。
獄卒們搬進一張鋪著軟席的太師椅,佔瑾元走進來坐下,揮揮手讓洪丹情人。洪丹躊躇:“陛下,此人罪惡滔天,萬萬不可……”
“放心。”佔瑾元疲乏,“你們在不在,有什麼區別?”曹鴻不在,南宮靜真想傷她,誰都不會是對手。
洪丹帶著人走了,牢房更冷清,說話帶著淡淡回響。
“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她開口問。
“陛下要殺要剮,何必多言。”南宮靜依舊沒有回頭。
“呵。”佔瑾元冷笑,“南宮靜,你以為我會顧念舊情不殺你嗎?”
“罪臣從未這麼想。”
“最好。”她的聲音更加冷酷,“我來這兒是想告訴你,我不殺你。”
南宮靜猛地回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陛下不可這麼做,會讓百官失望,有失威嚴。”
“你的一條命,能換來一個答案嗎,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南宮靜又閉了嘴,一點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原來如此。”佔瑾元捂著胸口,有些難受,“你們三個人,終究會一個個離開我。登基那天,我就該做好準備了。這個世界很難過。”
南宮靜抬頭,緩緩問:“小孟和曹鴻,不是還在嗎?”
“他們也不會在的,誰都不會留下。”她起身,難受得想哭,終於忍住,“你不說就算了。這是你我最後一次見面,以後你還是能留在宮中,我不會再見你,不聽見你任何訊息。從此你我恩斷義絕。”
她說完走出牢房。
南宮靜一直看著她離開,消失不見,直到淚流滿面。
走出牢房後,洪丹上來問道:“陛下臉色不太好,直接回宮嗎?”
“朕臉色什麼時候好過了?”佔瑾元忍不住拿洪丹撒氣,“侯丞相不是讓人來說了嗎?侯孟一直跪在長生殿前,先去看看他。”
他們出來的時候走的是偏殿,並沒有看到侯孟。這次選擇從正門走,輦車之上,佔瑾元遠遠地就看到侯孟瘦弱的身體跪在日光中,兩眼直直地看著正殿大門。
聽太監說,他在這裡已經跪了五天五夜,昏迷了四次,侯芳親自過來攆都攆不走,才迫不得已讓洪丹過來求情。
按照侯芳的計劃,現在陸憐星應該已經回侯府了,只是訊息不能外洩,侯芳並沒有告訴兒子。佔瑾元倒希望他能說,免得他兒子到她跟前添堵。
“陛下!”侯孟見人來,興奮地兩眼放出光彩。
佔瑾元下車,低頭看了他一眼,“你回去吧。”
“陛下!憐星是無辜的!陛下知道她才剛回長公主府,根本不知道這場謀逆!求陛下饒她一命!”他帶著哭腔,一邊說著一邊抓住了佔瑾元的裙擺。
“放肆!放開朕!”佔瑾元怒,一腳踢開他,“朕命令你,立即回家!否則接下去要砍頭的就是你了!”
洪丹攔住要繼續起來的侯孟,好聲說道:“侯侍郎回去吧,陛下不是那麼狠心的人……”他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皺眉閉了嘴。有些事情哪裡是他這個太監能說的。
宮人們簇擁佔瑾元進了拱門,徒留侯孟一臉呆滯地跪在原地。好一會兒,洪丹的話在他的腦子裡漸漸清晰起來,他驀地起身,朝著宮外奔去。
佔瑾元又睡了好長一覺,睜開眼後,禦醫們竟在榻前,臉上惶恐瞬間轉為欣喜,低呼:“陛下醒了!”
她扶著頭起身,除了疲乏困頓之外,並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倒是禦醫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快掛了。她開口問:“朕怎麼了?”
“陛下您睡了三天三夜……”
三天了?不知道這三天發生了什麼。她看了看殿內,也沒其他人。
洪丹急匆匆地跑進來說:“陛下,侯侍郎在殿外大喊大叫,可如何處置?”
“侯孟?”他又來鬧什麼?陸憐星不是應該回去了嗎?佔瑾元想了想,起身說,“朕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