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還是不保?趙洵沉默。
即使沒有那些把柄,他也需要霍如海。朝中大臣還未換血,他不能保證這些老家夥們能完全聽他的。有霍如海從中擀旋,他更有勝算。
沉默,沉默。大殿只剩下呼吸聲。
時間越久,霍如海如坐針氈的心就越發穩了,他得意地勾起嘴角:鐵證如山又如何?皇帝不捨得殺我。
就在此刻,張丞相直立身軀,帶著大義凜然,帶著決絕,他摘下頭上的官帽,朗聲道:“陛下!微臣願辭官以明志!”
這一句聲音不大,還帶著年邁的顫抖。趙洵的心卻被重重敲打,他看到了張丞相眼中的淚。
張丞相在暗示,此舉不會威脅到他的龍椅!
黃侍郎搬了侍衛過來,數十人將大殿圍住,就等著裡頭一聲令下。霍晴藍見狀,微仰著頭,用鼻孔看人,彷彿勝券在握,彷彿自己已飛上枝頭。
“來人!將逆賊拿下!”
黃侍郎笑了,揮著雙手讓侍衛進門。侍衛持刀趕到大殿,趙洵指著霍如海,厲聲道:“將霍如海拿下!”
“是!將逆賊霍……霍如海?”黃侍郎聲音剎住,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脫了官帽的張丞相和龍椅上的趙洵表情一致。侍衛只聽從皇上號令,很輕松就將霍如海左右拿住。
霍如海滿臉通紅,像瘋狗一樣叫道:“趙洵!你過河拆橋!陷害平遙王你也有份!你……噗!”
張丞相抬起腿,朝著霍如海的肚皮踢了下去,霍如海痛得臉成了醬色,茍延殘喘般看著龍椅上的人。
趙洵鬆了一口氣,看來張丞相果然站他這邊。不管張丞相打算如何,這一遭至少挺過去了……現在,只能將霍如海盡快斬殺,以免後患無窮。
他走了下來,將地上的官帽撿了起來,親手戴在張丞相頭上,握著他的手,幾乎感慨道:“朕謝謝張丞相!有你忠誠在朝,社稷才能安穩。”
張丞相拱手,“陛下,老臣一心向國。若陛下能以仁為本勤政愛民,像老臣這樣的忠臣還有很多。”
張丞相意有所指,趙洵也聽懂了。他在心裡後怕地想:勝負果然在一念之間。
霍如海被侍衛強行拖了出來,門外的霍晴藍見狀花容失色,撲上前去問:“大膽!放開我爹!你們這是死罪!”
杜寒扔了最後一手瓜子皮,笑看霍晴藍的歇斯底裡,她轉身,走向燕秀宮的方向。
燕秀宮內,最後一名宮女被暫時叫去禦膳房,奶孃則趴在床榻邊沉沉睡去。她是被迷藥迷暈的,小太醫已經來過了,現在應該已經回太醫院了。
杜寒從床底下翻出一身灰色的太監衣服,穿好之後,她低著頭,光明正大地走向午門,跟著退朝的官員們。
然而在午門處,她還是被攔住了。
“哪個宮的?有沒有令牌?出去幹什麼?”守門的侍衛用劍鞘擋著她。今天不太平,訊息已經傳遍整個皇宮,如今各處守門的侍衛都警惕十足。
杜寒醞釀著要說的話,剛要開口,身後有人笑道:“是皇上命這個小太監出宮跟本王拿點東西。”
“原來是楚南王的人。”侍衛放下戒心,也笑臉相迎,“那沒事了。”
楚南王往前走,杜寒默默地跟在了他後面。
出了皇城,楚南王來到了自己的轎子前,轎夫們將轎子壓下,楚南王卻後退一步,示意杜寒先上去。
杜寒不客氣地坐了進去,等他也上來,門簾拉上,她才摘下帽子,對著楚南王拱手感激道:“多謝王爺!”
楚南王伸手將她的雙手壓下,嚴肅道:“這也是感謝你先前幫助犬子,也算扯平了。”他前幾日聽趙沖說了禦花園的事情,猜到杜寒有意者幫趙沖,不讓楚南王府得罪霍家。雖然霍家如今大廈傾頹,恩情到底是在的,楚南王知恩圖報,便順手幫了她一把。
然而,杜寒不知道他所指的是什麼事情,只當自己佔了便宜。
轎子行到鬧事,轎子中原本沉默的兩人開始有了聲音。
楚南王猶豫著問:“燕妃娘娘,今日之事……那封信是娘娘交給張丞相的?”理智下他覺得不太可能,直覺又認為杜寒做這種事情自然不過了。
杜寒微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的聽力比一般人好,聽到了大殿內發生的一切。
說實話,她原本的計劃是:張丞相告發霍如海,霍如海反駁,趙洵再維護,朝廷便會陷入混亂,簡直一石二鳥。
誰想張丞相以仕途作為擔保,讓趙洵置之死地而後生。人類真難懂。
作者有話要說: 手糊了差點複制錯章,偷偷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