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老人說,“那孩子能熬過去嗎?”
“相信他們吧。”
老人突然故作驚訝道,“聽說他是惡魔啊,你可要小心點。”
“真是謝謝提醒啊。”她淺淺地白了老人一眼。
“可以幫我買輛車嗎?”老人突然說。
“車?腳踏車?”
“汽車,我想試試開車,帶著你兜兜風。”
“你不累嗎?想還俗了?”
“老朽何時出過世?”
“哎呀師父你別這樣好嗎?我可不想跟你聊歷史。好不容易能安穩睡覺了呢。”
老人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把她的那句話烙在心裡似的。
“其實當初我也贊成谷先生,讓那個孩子變成一輩子都無法結晶的身體。”
她眯起眼睛,老人這時第一次用力點頭。
“是你父親說服了我們。”
“但我們又必須把代價承擔下來,是麼?”她試著補充。
可最後落得身心憔悴,付出代價的是我不是麼。暗暗說著,她卻露出微笑,目送老人去了廚房。
在她過去的人生裡,承擔別人的罪責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如伊索描述的那樣,如同十年前的悲劇一樣,如同餘瀟一樣,她才是所有恐怖的根源。為了防止這份心魔溢位,她只能一邊和秀姐對話,一邊聽從老人的指示以佛道修心,最後變成中立的一面。
但是現在一切豁然開朗,對自己的厭惡不知何時慢慢消失,長久以來的記憶,所有的熱愛和仇恨,悲傷和喜悅,早就不知不覺融化在這份溫情裡。
踱步來到房間望著城市上方漸漸暗下去的天空,思考自己能做些什麼和該做些什麼。
昏暗的天空下,到處林立的高層大樓逐漸點起燈火。
暗紅色的夜空即將出現,命運的折磨將在城市裡繼續,也會不斷增加罪惡和希望,冤魂不斷被我們吞噬,大概是為了讓那份最終的黎明到來。
拉出椅子開啟臺燈,把地板上的快遞箱子抬到桌上,劃開包裝,從裡面取出新買的膝上型電腦,接上電源按下按鈕。
無論外界怎麼變化,她只想要做自己。
即便是如今的退隱生活亦如是。
這是如今的自己能做到的事,也是目前最應該做的事情。
這樣抬頭看著天色漸紅的夜空,用明亮的眼眸微笑了一下。
“笨蛋……”
記憶凍結什麼的,你還真信了吶。
得把這些記錄下來才能真正忘了你啊。
不過。
也就是三天的交往吧,有什麼好捨不得的呢?
可總覺得是過去了好多歲月,好多心思投入在裡面,最終仍然落得孑然一身。
趴在桌上嘲笑著自己,雨勢漸大。
沒有蘇濛的未來是沒有意義的,這樣讓你心痛和糾結是沒有未來的。
所以,我會為我們的輕浮付出代價。
不知過了多久,就這樣緩緩呼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