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一定要傾心於我,你的生活就會充滿憂慮。
我的家在十字路口,房門洞開著,我心不在焉,因為我在歌唱。
假如你一定要傾心於我,我決不會用我的心來回報。
倘若我的歌兒是愛的海誓山盟,請你原諒。
當樂曲平息時,我的信證也不複存在。
因為隆冬季節,誰會恪守五月的誓約?
假如你一定要傾心於我,請不要把它時刻記在心頭。
當你笑語盈盈,一雙明眸閃著愛的歡樂,我的回答必然狂熱而草率,一點兒也不切合實際。
你應把它銘記在心,然後再把它永遠忘卻。
——《愛者之貽》泰戈爾)
◇
不多時船抵達岸邊,柳真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笑了起來。
“怎麼了?”文承拉著她的手上岸。
對於她的詞彙量大有長進這個事實,文承已經見怪不怪了,不過對這個鎮定的笑感到奇怪。
柳真突然晃了晃手,文承知趣地松開,注視她的笑顏。
這張臉像暴雨過後的晴空一樣明淨。玉潔冰清的面孔莊重美麗,期許的笑容在她臉上一陣陣放光,和她呼吸的節奏漸漸協調一致。
這算是,告別式的微笑。
“詩集其實是體育部長送我的,那天他對我說,和我談戀愛吧柳真。”
“什麼時候送你的?”文承在意著不重要的話題。
“高二的時候,不過他那天又送了一本,我覺得他也有病。”
“不啊,男人能這麼長時間這麼專一,也值得你談場高三的戀愛吧。”
柳真突然滿足地笑了,然後湊在文承耳邊,輕輕勾起唇角。
“高三?我不是一直都在戀愛麼。”
回過神來,女孩已不見蹤影。
小雨的中午看不見太陽,文承悵然若失地嘆了口氣。
那殘留的檀香就像上天的祝福。其實預兆很早就出現,但離別就這樣到來了。
就這麼告別了嗎?又要回去吃菜飯了嗎?
連電話能不能打簡訊能不能發都沒說。真是個粗心的家夥。
也不知何時才能重逢。
他不禁淚如泉湧。
薄雨如紗般層層疊疊讓人迷失,萬籟和鳴,枝葉沙沙作響,鳥兒發出最後的啾啁,雨蛙哀鳴,一切風景都在向這朵永遠捉摸不透的玫瑰訣別。
風中殘留的詩與殘雪融為一體,漸漸譜成了一首離歌,以致他的哽咽也一陣陣平息了。
那麼……我也該回歸了。
他朝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