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承看著蘇濛突然冒出來的精湛演技愕然,這還是我認識的乖乖女嗎?!
相比之下,軍方和魔法界達成的詭異默契似乎完全被柳真破壞了,這件事是可以肯定的。
不久,柳真那面對幾架吐著火舌的直升機的背影又浮現在心頭,右肩連上右眼的光紋從毛衣透出,女孩緊扣著顫抖的手指說,「違約的可是他們!」
那絕不是簡簡單單的不滿,而是長久以來不被理解的怒火吧。
即便是同為盟友,魔法協會和軍方對柳真似乎是不滿的,而委員會、十九局和警方又是站在柳真這一邊的,三比二,果然是搖搖欲墜的權力平衡啊……
盡管知道這樣做無濟於事,甚至會招來一頓臭罵,文承還是在手機上敲擊了一句,「不管事態如何發展,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兩分鐘的沉默,柳真並沒有回複,這也是預料中的結果,做完這些,文承將手機擱到一旁。
「理由怎麼說?」文承指了指門外。
「文承,不需要說理由,就說留她一天就行。」
「這樣就行嗎?」
「這樣就行。」蘇濛面露鎮定的笑。
「她要是發火怎麼辦?」
「文承,你還不夠瞭解她,」蘇濛看著桌上的書立,輕輕撥著書脊說,「柳真一向直來直去,換句話說,就是對人足夠真誠。」
「這不會是她名字的由來吧。」
「當然不是,這是她與生俱來的性格,和名字無關,卻又和她的相性發生了沖突。」
「是指?」
「她的生日是五個九,作為帝王的相性,」蘇濛將頭發撥到耳後,看向窗外的星辰,「本該是集權謀、隱忍、豁達大度於一身才是,這樣的相性卻又注入了一個直來直去的少女身體,這兩股互斥的力量在她的體內不斷沖撞,即便是師父用佛道幫她調和,卻永遠化解不了。」
文承垂下身體,去客廳為蘇濛搬來椅子,又無力地耷拉下來,陪女孩一起望著窗外。
說起話來都是刺,完美的小臉和瀟灑的少女身姿卻被傲慢淩厲的語氣扣分不少,說是中性都覺得偏頗,很難想像這樣的女孩穿上潔白的紗裙,挽著心愛的男人步入白色聖殿,抿著含蓄的嘴唇在眾人的笑顏中接受祝福。
這種場景絕不可能的吧,這樣的性格,只會讓她孤獨地走下去。
無論路途有多遠、無論是千溝萬壑還是妖魔鬼怪,都不妨礙紅色的身影邁出孤獨而堅定的步伐。
「文承,可以放幾首波利尼嗎?」
文承回過神,發現蘇濛正緊緊抱住書立上抽出來的「格拉齊耶拉」,這不過是他出於好奇買的二手書——沒錯,在蘇濛的小房間裡,紅色的書立上除了經史子集外,只有這本絕版的浪漫主義悲劇小說。
蘇濛的心緒、情感,比一切都來得重要,那是文承打心底唯一渴望的,卻被連帶著剝去了火焰女神的層層外殼。
文承開啟了音樂軟體,並沒有選擇播放波利尼,而是點開了隨機播放,空靈的音樂後是悠揚的女聲:「生命之書至高無上,不能隨意翻閱,也不能合上;精彩的段落只能讀一次,患難之頁自動翻過;當你想重溫過去的綿綿情腸,讀到的卻是生命臨終的那一章。」—阿爾封斯·德·拉馬丁)
兩人就這樣一起看著窗外的夜空,靜靜地聽著女聲的唱誦,門悄悄掩上忽然被推開。
「那個呢,哥哥……」小竹扒著門把手問。
「困了嗎?還是餓了?」文承望向她。
小竹搖頭,低頭點著手指,
「電視被千裡雪刺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