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望著摘下眼鏡的姐姐跟著呆住,小臉慢慢湊過去,對著姐姐臉頰的奶油伸出舌頭快要舔上去,文承意識到大事不妙,立刻大喝一聲按住小竹。
文承也取面紙為蘇濛擦臉,蘇濛不帶一絲慍怒地按住他的手,「你太用力了……」
文承不免吞嚥了口水,臉上的奶油、奇怪的臺詞和奇怪的動作,本來只是開個玩笑,為什麼會越來越奇怪啊?!
蘇濛還沒意識到男孩的壞心思,只是從上到下輕輕拭著小臉,又捋了捋沾上奶油的頭發,清理完畢後不免含著埋怨向文承投去秋波。
久違的甜膩撲向文承,盡管帶著酸承撐著下巴凝視蘇濛,全然不顧她的感受那樣看著。
「好甜啊。」小竹舀了一口巧克力慕斯,這樣說。
文承眼神不離蘇濛,不回答小竹。
生活就像巧克力,越苦越甜。
本想這樣說,卻唸到明明妹妹比自己吃過的苦不下百倍吧,便止住了這樣的念頭。
明明幾個小時前還是生死關頭,城裡一片慌亂,警笛在天際忽閃,軍機頻繁地劃出尾際,柳真正承受著全城要員的怒火,知情人都明白這是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敵我差距完全不在一個數量級,這樣逛著街雖然違和,卻更能讓人理解平凡是什麼意思。
溺水感針劑的效用正在逐漸消失,喉嚨和肺部似乎被重新堵住,胃部的不適只想讓他匆匆離開蛋糕店。
「小竹……」他忍著胸口的酸澀說。
「怎麼啦,哥哥?」小竹抬起頭,若無其事地傻笑。
「沒什麼,」文承頓了頓說,「還要嗎?」
「不要了不要了,吶哥哥,我就是嘗一下蛋糕的味道,果然太甜了呢,以後還是吃麵包好啦。」
「小竹,」蘇濛說,「那你喜歡穿什麼衣服呢?」
「不用不用,這樣挺好的。」小竹理了理快要露出肩膀的t恤領口,將套在外面的大號棒球服收緊了一些,又拉了拉牛仔短褲。
「文承,」蘇濛伸手撥了撥文承的t恤袖子,「先給小竹買件長褲吧。」
「不用不用,短褲挺好的啊,哥哥喜歡我穿成這樣。」小竹笑,又捏了捏自己白皙的雙腿。
「哦?文承?你喜歡女孩子穿成這樣?」蘇濛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
「不不不!」文承拼命擺手,「我只是覺得那樣可愛啊……」
「不管怎樣小竹還是要穿暖和些,先買七分褲吧,」蘇濛轉瞬恢複了溫柔的語氣,推了推眼鏡說,「還有文承,你的衛衣在火災裡燒沒了,我幫你買衛衣。」
文承正欲開口,蘇濛將頭發撥到耳後,輕聲補充,「這是我的心意。」
文承不再阻攔,帶著兩個女孩上樓,扶梯有一段距離,出了蛋糕店便是升降電梯,三人便選擇進了電梯間,小竹好奇地將每層樓的按鈕都點亮,文承拼命向周圍人道歉,出了電梯間,路過一家白色系的女裝店,小竹正欲跳進去,卻咚的一聲撞在了幹淨的玻璃上,文承搖了搖頭將捂著額頭的妹妹拽到正門。
文承和蘇濛剛挑了幾件衣服,正欲拿給小竹試穿,卻發現小竹不見了蹤影,原來妹妹早就攥了一把衣服躲在門外的垃圾桶旁了,文承走過去將偷東西的妹妹揪回來,沒有摘下磁針的衣服觸發了門口的警報器,文承拼命向店員和匆匆趕來的保安躬身道歉。
買好衣服,兩人合計索性一併買齊,先擱在蘇濛家裡,租好房子後再去取,於是接著去地下一樓的超市買日用品。
正欲下扶梯,文承又被冰涼的小手拽住,他回頭發現妹妹指著右手邊五彩繽紛的一片天地。
「哥哥,那是什麼?」
「那個是遊樂場,時間不夠了,下次帶你玩好嗎?」
「哥哥,我就玩一個好嗎?」小竹撅嘴,「吶吶哥哥,明天我一定好好戰鬥,今天就讓我玩一個好不好?」
「文承,讓她去吧,這孩子還沒見過我們的世界。」
「好吧,只能玩一個。」文承嘆了口氣。
這個決定很快令他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