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紫烏藤的功效並無虛言,在鬼門關徘徊的蘇喬玉被一株紫烏藤給拉了回來。
也是同一天,沈雲昭回到少卿府。由於不久前才喝了毒酒的原因,原本健步如飛的他,走到蘇喬玉住的地方感到極艱辛而漫長。
他的手裡攥著一隻玉笛,顏色通透,質地不凡。他想來為她吹首她曾學過的曲子。
蘇喬玉認真學笛子是兩年前,之前她也會,只是吹的不甚好聽。眾多樂器中,她唯一有點基礎的就是笛子了,當時她應當是想,學好了吹給他聽。
她安靜地躺在床上,沈雲昭想要拉開床前那層淺藍色的紗,觸及後,卻又停下將手收回。
窗外夜色浸染,沈雲昭站在離床兩尺處,將笛子靠近嘴唇。
悅耳的笛聲起,在房間裡流轉。
又飄向夜色茫茫。
乞巧節那次,是他第一次見到蘇喬玉。那時他並未多留意她,只記得莫約是個大膽而聰明姑娘,五官精緻的臉上滿是不經世事的單純。
婚後的某日,夜色與往常沒有什麼不同,不同的是從後門進入府中的沈雲昭一身殺氣,袖口濺的血讓他反感,想要快速回房更衣沐浴。
不遠處的庭院傳來悠揚動聽的笛聲。
早春還帶著料峭的寒意,蘇喬玉身著棗紅薄披風,站在桃花樹下,手執長笛,靈動流暢。
他對於音律不怎麼瞭解,也就只能站在簡單觀眾的角度,從聽覺評析。
那首曲子,撫平了他心裡的煩躁,帶來縷縷寧靜。
樹下的一抹身影,自此緊緊著抓住了他的目光。
此時沈雲昭吹的曲子,正是那天夜裡她吹的那首。一年多的時間,足夠他爛熟於心。
一曲罷,餘音繞梁,不絕如縷。
蘇喬玉迷迷糊糊,似是覺得腦海中浮現的人影熟悉,還是那個巷子,卻只能看見背影。
那背影轉過頭來撇了她一眼,蘇喬玉還未看清,背影又消失在霧色裡,蘇喬玉扒開人群,想要叫住他,卻實在想不起他是誰。
一個名字呼之欲出,卻像卡在喉嚨裡。
許久,囈語從口中溢位,“雲昭……”
可對方早已不見蹤影。
畫面一轉,是沈府置辦的新婚酒宴。蓋頭遮住了一切,留給她一方紅色天地。
他挑起她的蓋頭,蘇喬玉還是看不清他的臉,但是能感受到對方冰冷的氣場。
一時委屈極了。夢裡也不知道為什麼委屈,但就是鼻子發酸。
“雲昭,我喜歡你啊……”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為什麼……”
一遍又一遍重複著,聲音微不可聞,卻一字不落地砸到沈雲昭的心上,生疼。
沈雲昭捏緊了手間笛子,一曲已了,曲終人散,他,應該離開了。
轉過身去,小心翼翼推開門,屋外的秦遠墨聞聲看來,發現他嘴角的一抹血色,“你……?”
沈雲昭無所謂的抹掉,“沒事。”
“她從今以後,就麻煩你照顧了。”不捨,又無可奈何。
“你,不打算等她醒來?”秦遠墨遲疑問道。
“就這樣了吧,願她剩下沒有我的一生,無憂無病,歡樂安康……”
風起,沈雲昭慢慢消失在盡頭,如多年來在蘇喬玉的夢裡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