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音還沒有落下,就被他拉到身前,只聽他在我耳邊用最迷醉的聲音輕聲笑道:
“真的?一輩子都養嗎?”
我踮起腳尖,飛快地親了一口他的下巴。
“下輩子也要養。”
他微微一愣,接著一把抱住我,力氣大得簡直要讓我懸空。我驚呼一聲,攬住他的脖頸,環顧一圈,忽然若有所思道:
“石越卿,咱倆找個時間去john eis看看傢俱吧,或者宜家也行,我覺得缺好多東西啊。”
他側頭親了一口我的臉頰,然後心滿意足地說:
“我沒覺得啊,有床就行。”
我怒捶他。
……
大三一開學,我立刻就忙起來,十月份有兩場比賽和錄音,十一月份有考試和室內樂比賽。我的四重奏小夥伴各有各的性格,跟她們在一起演奏令我感到無比幸運。小提琴手是波蘭人,她建議我們演奏一首波蘭作曲家的鋼琴四重奏,難度不低,一開學我們便加緊排練著。
快到年底了,石越卿他們正在做的專案也是忙碌的時候,十月份我們倆還能常常膩在一起,週末的時候去逛逛家居,一樣樣地添置些東西,可是到了十一月份,我幾乎天天都有事情,練琴,排練,忙得不亦樂乎,我們兩三天才能抽空見一面。
電話裡,他跟我說本來他還在考慮什麼時候去看看琴,準備買一臺放在家裡,現在看來還是算了。我不依,說為什麼算了啊?他哼了一聲,說我熱愛鋼琴遠勝於他,他不想給自己多個情敵。
我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室內樂的比賽過了初選,緊接著又過了半決賽,直殺進了決賽。決賽正好是十一月的最後一天,在特拉法加廣場旁邊的一個大教堂舉行。我們四個人都興奮不已,於是更是努力加緊排練。我以演奏者的身份弄到了幾張內部的票,邀請了我的兩個弟子。本來是要給石越卿留一張的,可是他十一月底正好出差,沒有辦法來聽。
我可憐兮兮地撒嬌,說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進得決賽啊,而且我買了一條特別漂亮的黑裙子,還準備專門穿給你看呢。
他低低地笑,說他盡量。
決賽那天是晚場的音樂會,我們四個姑娘都穿了長裙,汐凰為我翻譜,在後臺的時候,她打量了我半天,才嘖嘖地說:
“小滿,你這裙子大露背啊,蝴蝶骨這麼漂亮,是準備給誰看啊?”
我心照不宣地看她一眼,“該看的人不能來,不該看的人倒是一直盯著。”
汐凰冷哼一聲,把我譜子一合,怒道:“陳小滿,你現在可是有求於我,小心我一會兒在臺上給你來個公報私仇!”
我趕緊賠笑告饒。
那天晚上教堂裡座無虛席,我們四個一出場,掌聲雷動。我的兩個弟子由他們的媽媽帶著,就坐在前排中間的位置,見我出來,站起來拼命跟我招手。
我沖他們微微一笑,人群中掃視了一圈,果然沒看到他。
他還是沒趕上。
我們入座,汐凰將譜子擺上琴架,我彈了一個a讓弦樂小夥伴們校音。觀眾席上還沒有完全安靜下來,我調了調琴凳,那凳子不聽話,趁著她們還在校對音準的工夫,我趕緊站起來,彎腰去擰兩邊的把手。
誰料想,轉身的時候我無意間抬眼,緊接著整個人就是一愣。
他正由音樂會的工作人員領著,從側門悄悄進來。應該是剛下飛機就直接趕過來的,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裝,手裡還拎著一個小的行李箱,怕弄出噪音來,不敢拖在地上。大廳裡已經滿滿當當的了,很難找到一個空位,我看見他示意工作人員說自己站著就行,一回頭,看到正在調琴凳的我,然後眼光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不知道怎麼,看到他以後,琴凳竟也變得聽話起來。我很快調好了高度,抬頭遠遠望向他,笑一笑,然後轉身坐下,我們四個人相視一眼,隨即開始演奏。
那天的演奏從舒緩輕柔的慢樂章開始,弦樂的聲音和鋼琴的音質完美結合,充斥了整個大廳。中段我有水波一樣的伴奏部分,無數音符從我的手指下飄忽而起,在和聲進行中勾勒出不同的顏色來。
心中不知道什麼角落,被樂聲掃去了浮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