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越卿覺得,自己終究還是太貪心了。
……
左歡下午回來的時候,窗戶大開著,屋子裡寒風鼓瑟。他哀嚎著走進書房,剛想抱怨怎麼會這麼冷,就看到石越卿站在窗子前面,窗簷上的煙灰缸裡滿是煙蒂。
他走過去,將窗子關上。
“怎麼了,你想凍死自個兒沒關系,別拉上我啊,”左歡皺了皺眉,“出什麼事了?”
石越卿並沒有直接回答他,反倒走到桌子前,將一份檔案遞給了他。左歡接過來,他是學金融的,這份再清晰不過的財産資料,在他眼中實在是一目瞭然。
左歡翻過,抬眼看石越卿,滿是詢問的神色。
這個時候石越卿才問道:“你是學金融的,照這份資料上顯示的狀況,這家公司需要什麼條件,才能成功的抵禦收購?”
“很難,”左歡又低頭翻資料,“他們的資金鏈有斷層,最好的方法是能找到投資方,用入股的方式保證資金鏈完整,同時壯大聲勢,穩住外面的借貸方。可是在這種風險狀態下,想找到像這樣實力的投資方簡直是天方夜譚。更不要說他們的資産狀況已經被對手掌握,只要發布出去,借貸方會瘋了一樣的來討債。”
左歡說著,將檔案放在桌子上,“你一向對商戰沒有興趣,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他頓了頓,微微皺眉,“這是誰家的公司,跟你什麼關系啊?”
石越卿走回長桌前坐下來,三言兩語,就將事情向左歡解釋清楚了。
他家裡的這些事情,左歡都大致瞭解,這時聽罷,竟比石越卿還要怒火中燒。他雙手撐在桌上,瞪著他滔滔不絕道:
“越卿,你不是真的想插手這件事吧?”左歡的面色十分嚴肅,一雙桃花眼露出精光,“你要知道,岳家現在這個狀態,就算被破産收購也屬於正常,只不過是商場上鬥敗了而已。再大的企業,如果決策發生錯誤,都有可能發生這種情況,這跟你扯不上任何關系。”
左歡停了停,又說道:“你在琢磨什麼?就算你欠著岳家很大的人情,這事情也不是你能幫上忙的,你不能為了他們家把你自己全搭進去吧!”
石越卿沉默著,沒有說話。
左歡有點著急,他了解石越卿的脾氣,到現在他還沒有表態,說明他心裡在想,還沒有最後做決定。他知道石越卿在大事上一向果決,做了決定很難再把他說服。
於是他忍不住,試圖繼續勸阻道:
“你別大包大攬,就算你想還人情,也不用以這種方式。你就算這麼幹了,岳家也不一定就能好過。”他在房間裡踱步,腳步聲急促而有力,“即使你跟伍舒安結婚了,你能保證你爸就不會繼續對岳家進行破産收購了?他萬一又想要股權又想要差價,你怎麼辦?”
左歡見石越卿又點了一根煙,有煙霧輕輕升騰起來,他終於抬起頭來,目光灼灼。
“所以我沒準備答應。”
聽到石越卿這樣堅定的語氣,左歡知道他心裡還是有數的,於是長舒了一口氣。
沒想到緊接著,他卻又接了一句:
“我想幫嶽叔抵禦收購。”
饒是左歡有再豐富的想象力,也沒料到石越卿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來。這樣的決定意味著什麼?他得做些什麼才能達到這個目的?這樣做又需要多少時間和犧牲?如果最後仍舊失敗了會怎麼樣?到時候豈不是人財兩空?
左歡懷疑石越卿是瘋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石越卿對上他投過來的目光。家裡的暖氣燒得很好,窗子關上了,屋子裡漸漸暖和了起來。
他們無言相對了很久,最後是石越卿先開口。
“左歡,你願不願意幫我?”
石越卿的眸色極為深沉,分毫沒有開玩笑的模樣。左歡最初時的驚訝緩了下來,回想一下,只覺得無可奈何。他早該想到,越卿不會任他父親擺布,卻也不會願意做良心有愧的事。就算再難再險,要付出得再多,他也會盡力一搏。
不為別的,只為不悔。
他看著越卿,最終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這件事有點大,我得回去跟我家老頭商量一下。”
石越卿知道左歡這就是答應了,他露出一個感激的微笑。
卻不想,左歡忽然又接道:
“越卿,那小滿該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