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莎的你不是都看過了嗎?”
“沒有,我把波洛系列的全都看了,這一本我看過中文的,但是你出差那個禮拜我閑得沒事,就想著要把原版看一看。”
我們說起這個的時候,正在攝政公園的湖邊溜達。有兩只大鵝一步一顫地走在我們的前面,我拉著他的手,晃呀晃,心情愉悅極了。
就在我剛想要深度地說說那本小說的時候,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誒,你怎麼知道我把阿加莎的書都看過了啊?”我眨眨眼睛望向他,有些疑惑,“我不記得有提過啊。”
石越卿似乎是怔了一下,有什麼東西從他的眼睛裡一閃而過。略思索了一下,他說:“好像是小溪告訴過我?”
我還在奇怪地想嶽溪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然而卻被他接下來的話截斷了思緒。
“對了,”他用了一個很平常的語調,“車票訂好了。”
我一下子怔住了,步子停了下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他,阿加莎奶奶被我瞬間忘到了九霄雲外。
“車票?什麼車票?”
石越卿拉著我繼續向前走,我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心跳撲通撲通的。
他說:“旅行的車票。”
“喂!”我跳起來,聲音提高了一個分貝,“那個啥,我不是說要考慮考慮嘛?你怎麼現在就訂了呢?!萬一我考慮完跟你說不去,車票該怎麼辦啊?!”
他聳聳肩,露出一個看似略有惋惜的表情來:“那沒辦法,只能作廢了。”
“你買的是不能退的那一種?!”我哀怨地瞪著他,“你……嘴上說著讓我考慮,實際上分明就是拽著我去啊。”
他看看我那一臉無奈的模樣,微微笑起來:“怎麼,你不去嗎?”
“我……”我有點結巴,略低下頭來,用腳尖蹭地面,“我不是還沒想好麼。”
許是我的語氣有點弱,石越卿他忽然停下來,轉過身來面向我。我有點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目光四處轉,就是心虛地不敢看他。
只聽他先問道,聲音沉沉的,卻很認真:
“小滿,你在怕什麼?”
我抬起眼睛來望他,他比我高那麼多,然而我們對視的時候,我卻總覺得自己就在他的眼睛裡。他的目光那麼具有穿透力,像是已經將我看透。在他面前,我的那些小心思,毫無隱藏的餘地。
他似笑非笑地凝視著我,就好像在同我說:別糾結了,你在糾結些什麼,以為我不知道嗎?
我頓時來了勇氣,跳腳起來。
“誰說的?!我怎麼會怕呢?我什麼時候怕過?阿加莎的全套我都看了,晚上不照樣睡得香噴噴麼?!”我手舞足蹈地瞪他,“我才不怕!我怎麼會怕你呢?難道你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我玩笑一樣地大聲說著,心裡卻還是在上下打鼓。
許是我口不對心的糾結模樣,在他的眼裡看來就是一出喜劇。因為他看著我自己給自己壯了一會兒膽兒,隨即便忍不住笑起來——
伸手將我攬進了懷裡。
石越卿要在十二月的第二個禮拜才有假期,而我們學校十一月底就已經放假了。我想著十二月初的這幾天要好好練練琴,因為一月中旬我有一場午間音樂會。雖然只需要四十分鐘的曲目,但我仍舊還是想要彈到最好。
田小姑娘聽說我那無止境的糾結,被石越卿一句話就輕易地攻破了的時候,長長地嘆了口氣。
“嘖嘖,陳小滿啊陳小滿,你可別陷得太深了,你家石先生給你下了蠱吧?怎麼他說什麼你就是什麼呢?”
田小姑娘已經回到國內,電話裡,她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忽然換了語調。
“不對,你家石先生還欠我一個大人情,那天晚上就那麼把我吵起來,這事怎麼能說過去就過去呢?”汐凰停了停,似乎陷入了思索,“這機會千載難逢啊,我必須得訛他一頓。小滿,你說是米其林盛宴好還是龍蝦大餐好?”
我正收拾著旅行的東西,裝了一個小箱子。聽到她這樣說,忍不住咯咯笑起來。
“你別想著欺負我的人,什麼米其林盛宴龍蝦大餐啊,做夢!”
田小姑娘在電話那頭叫起來。
“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你還沒嫁給他呢,幹嘛這麼會過日子,這麼想著給他省錢啊?我告訴你,你可別剃頭挑子一頭熱,陷得太深拔不出來,將來就有你好受的。”
我想到他,忍不住又笑,估計是笑得太傻,汐凰無可奈何地忍了我一會兒,才慢慢說:
“小滿,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