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分了,我在心中怒吼。是他將我平靜的一池春水攪亂,扔進一塊巨大的石頭,然後他卻轉頭就走,一點聲音都沒有,只留我一個人在沉寂中慢慢煎熬。
憑什麼?!
我現在只要跟田汐凰聊起天,開口閉口全都是石越卿。田小姑娘一開始還興致勃勃,後來實在是被我煩的不輕。她說:“小滿,你能不能不這麼糾結啊,他沒聯系你可能是有事在忙,那你這麼想他,你就不會聯系他啊?!”
我可憐巴巴地望著她,“那不會顯得我很迫不及待嗎?”
汐凰看看我,紮心地說:“不要垂死掙紮了,你覺得你現在跟矜持還沾得上邊兒嗎?”
……
我的專業課在週四下午。這幾天我總是思緒飄蕩,練琴也沒有完全地集中精神。我掰著手指頭數,從嶽溪的生日宴算起,已經快要過去一個禮拜。可是這個人,這個人自從問了我那個問題以後,就如同泥牛入海,再也沒有訊息。
那天上課的時候,我老師在一旁講些什麼,我全然都沒有聽得進去。
我該不該約他出來?我怎麼約他?問他這兩天忙不忙?還是該問他晚上有沒有時間?晚上有時間該幹些什麼呢?吃飯?喝咖啡?
我是不是該先問問他,上回說的是不是認真的呢?
想到這裡我莫名其妙地又有點生氣。這個人真是過分,一頭闖進我的生活裡來,輕易地掌控了我的喜怒哀樂,把我一顆心攪得躁動不安,然後就突然消失。
他憑什麼?
他憑什麼來招惹我?我越想越生氣。原本我是安分守己的,是他先主動請我吃飯,聽我彈音樂會,陪我看電影,又攬我的肩膀。可是就在我滿心期待的時候,他怎麼可以又不理我了呢?
他憑什麼不來找我,這個人,他讓我的心髒上上下下了這麼多天,難道現在,一言不發地就想全身而退嗎?
簡直做夢!
我忽然就有了執念和勇氣。簡單得很,我就是覺得一定得見到他,至少要問清楚,那天晚上的話都還作不作數。
我決定去找他。
這個決定做下的時候,我正在彈圖畫展覽會裡面的一首雛鳥的舞蹈。我心中這百轉千回的念頭我老師自然不知,但我卻聽她叫道:
“小滿!別彈得這麼狠!雞雛在跳舞,跳舞!活著的雞!”
她將我從琴上趕起來,一邊做示範一邊又接道:
“don’t ki the chicken!”
……
一下了課,我坐了地鐵就直奔他的家。
他之前給我的地址我記得清楚,甚至不用再查一下路線。任何與他相關的事情,我似乎都能過目不忘,然後長長久久地留在腦海之中。
去找他這件事我沒有給田小姑娘講,更沒有讓嶽溪知道。過了這大半個禮拜,那股興奮勁漸漸淡下來以後,我開始慢慢考慮起現實的問題來。我想到他的家庭,想到我自己的家庭。我們的專業領域完全不同,更何況他已經有穩定的工作,而我還是大二的學生。
他的家裡背景特殊,關系又複雜,跟很多達官顯貴也許都能扯得上關系。而我不過就是最普通的女孩子,不算特別窮,但也不富有。精打細算過自己的日子,會為一點點小事就開心很久。
我們如此不同,將來真的能夠長長久久在一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是就像田小姑娘說的那樣,我為什麼要去認真地考慮那麼遠呢?我為什麼不能試一試,然後享受當下呢?
無論如何,我想,我欠他一個答複,他欠我一個說法。
所以我一定要見到他。
我到他家門口的時候,已經將近六點鐘了。車庫的門關著,我不知道他到底在不在家。這附近的環境相當好,一幢幢小獨樓都有自家的小花園。我看到石越卿他車庫旁邊的小花園,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不知道怎麼,剛剛那一股排山倒海的架勢在我站到他家門口的時候就先消散了一半。我心說,自己真是傻,也許他只是隨口那麼一說,也許他覺得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這樣突兀地跑過來,不是擺明瞭要讓他看笑話麼?
我徘徊猶豫了半天,也沒想好到底要不要按門鈴。可是沒想到這時候,門突然被人從裡面開啟。
我一驚,差一點就要落荒而逃。然而我再定睛一看,開門的人不是石越卿。
來人比石越卿稍矮一些,五官沒有那麼淩厲,看上去比較和善。他的穿著很有風格,淺色的條紋格子襯衫配了一條牛仔褲,外面披了一件大風衣。
他應該是想要出門,但他顯然沒想到會碰上我,明顯吃了一驚。
我隱隱覺得這個人有點面熟,沒想到他先開口:
“你是……啊,你是那天晚會上彈琴的小姑娘,對不對?”
完全不同於石越卿,他的聲音有點軟,顯得輕飄飄的。我皺皺眉,有點疑惑地點點頭,“嗯,我叫陳小滿。”我頓了頓,又說,“我想找石越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