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蕭錦杭,隻字不提書房裡的事,牽著她的手,從房間來到膳廳,扶她坐下後,夾了好幾筷她愛吃的菜到她碗裡,又給她舀了一碗鮮魚湯,說了句“吃吧”,這才慢條斯理地用起膳來。
溫婉兒細嚼慢嚥地吃著碗裡的飯菜,不時抬眼偷瞧他幾眼,納悶他的反應,怎的一句話都不提呢?是嫌她醜化他了?還是覺得這事不值一哂,沒啥意義?那她還要畫自己的肖像嗎?還要裝在荷包裡送他嗎?
“怎的光吃白飯?”
驀地,他醇厚的嗓音落在她耳畔,面前的飯碗裡,赫然又多了好幾筷魚肉蝦菜,不由一怔。
“怎麼了?”蕭錦杭低頭看她,眉頭微蹙:“沒胃口嗎?還是哪裡不舒服?”
“不是……”溫婉兒忙不疊搖頭,繼續埋頭攻克碗裡的飯菜。
她只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晌午時興致勃勃擬好的計劃,不到一天工夫,就面臨小産了。這種感覺讓她好沮喪。
“婉兒……”
蕭錦杭微嘆了一聲,擱下手裡的碗筷,側身拉過她,扶著她的胳膊,示意她抬頭看自己。
溫婉兒愣愣地照做,視線移到他臉上,迎上他無比認真的眼神,“怎……怎麼了嘛……”
“你有心事?”他一語中的。
她忽然有些慌亂,有種藏在暗處的心情,突然間暴露於陽光下,想搖頭否認,卻被他嚴肅的眼神攫住,一時反應不及,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連自己的夫君都不能說嗎?”他繼續柔情攻勢。
“我……”她喑啞地開口。被他認真的樣子,激起了傾訴的慾望:“我只是有些煩惱,不知該送你什麼……”
“什麼?”他愣了愣,顯然很意外這個答案。
溫婉兒吸了吸鼻子,索性將積蓄於心底的話一鼓作氣說了出來:“你很快就要走了,我……想送你一件禮物,可我左思右想不知送你什麼好……”
蕭錦杭從她吞吞吐吐的解釋中,串起了前因後果,眼底閃過一抹笑。神情也柔和了不少。
把她自己畫下來送他……嘖!這主意不錯啊,可既如此,她還在煩惱什麼?
咦?不對,他方才收入懷裡的,明明是他的肖像……
溫婉兒瞥見他陡然轉疑的神色,耳根一赧,支吾著說:“你方才也看到了,那幅畫……其實是我畫不好自己,拿你當練筆的塗鴉啦……”
說完,她垂下腦袋。不敢看他的反應。
然而。半晌都不見他動靜。以為他被自己氣得說不出話了,正想再補充點什麼,下巴被他抬起,額上落下了溫熱的一吻。
“無論你送我什麼。我都會收妥藏好,別再為這種事煩惱。”
他將她擁在懷裡,低啞得回道:“至於離京的事,我一直找不到機會與你說……怕你怨我……娶你的初衷,我不否認,的確是為你腹中的孩子……噓!你別急!先聽我說完,起初,你也知道的,我有多反感你對我的……所作所為。可隨著接觸增多,對你瞭解的深入,曾有的反感,不知何時已消散無蹤……”
溫婉兒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愛哭,許是懷了孕的女人,更容易多愁善感。被他這席話,說得淚流不止。
蕭錦杭生平最怕的就是女人哭了。母後哭還知道原因,無非是思念故去的爹,可她哭,他完全無頭緒啊,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怎麼哭了?我不是要故意惹你哭,我,我只是想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