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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三人獻藝完畢,船上眾人立刻亂成一鍋粥,有說晚碧嫵媚多情當為魁首的,有說雲夢高雅大方,理應奪冠了,也有喜愛疊翠歌藝的,言之灼灼地爭論說她才是第一……眾人正吵得熱鬧,三樓上忽地下來一個年輕小廝,笑眯眯地看著二樓諸位客人脆著嗓子問:“請問哪位是同安堂的方二公子?”
卓雲一怔,心中頓時生出些不好的預感。她還沒來得及踢柱子一腳示意他沒說話,柱子就已經急切地舉高了手,大嗓門嚷嚷得整條船的人都能聽見,“這裡這裡,我家二弟在這裡,找他啥事兒啊?”
那小廝的目光立刻落在卓雲臉上,看清她的長相,不由得一愣,發了半天怔才猛地想起自己下樓的任務,喃喃道:“樓……樓上的陸公子說,方二公子見識多,琴棋歌舞無一不通,遂讓小的請你上樓點評一番。”
陸鋒——這是故意在跟她過不去?就為了之前她跟宋掌櫃打賭的事兒?卓雲怎麼也想不起來他竟是個睚眥必報的男人。
二樓諸人早聽過卓雲對晚碧等人的點評,而今又見連京城來的陸公子也親自點名請卓雲上樓,愈發地覺得她見識廣博,言之有物。
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她,卓雲實在不好掉頭逃開,一想到陸鋒可能是故意想引她出醜,她又愈發地想要上樓去狠狠一掃他的威風。於是卓雲仰著腦袋一臉傲然地朝那小廝點了點下巴,道:“到底是京城的貴客,既然特意來請,在下也不好推辭,那就上樓吧。”
柱子見有熱鬧可看,趕緊亦步亦趨地跟在卓雲身後,笑嘻嘻地表示自己跟她是一夥的。
二樓燈光昏暗,故大多數人只聽得卓雲的聲音,並不曾仔細看清她的相貌,而今走到三樓樓梯口,正正好站在一盞燈籠邊上,淡橘色的燈光照在她臉上,只襯得她那一雙烏黑幽深的眼睛猶如天上的星辰,明眸紅唇,不可方物。
那般極致而攝人的美麗,便是今日高臺上那三名豔妓也有所不及。這一剎那間,二樓忽地靜下來,所有人都齊齊地扯著脖子朝她看過去,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發出一絲半點聲音破壞這等完美畫面。
卓雲回眸朝二樓諸人斜看了一眼,目中水光漣漣,任誰都覺得她彷彿是在看自己。所有人心裡一顫,連氣兒都有些喘不上,偏偏她卻立刻轉過臉去,眾人心中又立刻發出失望的嘆息,只盼著她能再回頭看自己一眼。
三樓明顯又重新佈置了一番,船舷四周豎起了高高的桅杆,上頭吊滿了燈籠,照得整個甲板燈火通明。甲板上另設了位子,眾人依次圍坐,陸鋒與刺史家的大公子端坐在上首,二人有說有笑,好不熱鬧。宋掌櫃與劉二少都在外圍的矮幾前,瞅見卓雲上樓,二人俱一臉擔心地朝她看過來,眉頭微蹙,顯然很是擔心她會出醜。
聽到小廝說卓雲到了,船上眾人這才轉過頭來看她,見她抬頭挺胸氣勢不弱,不由得微微一愣,再仔細朝她臉上一看,甲板上頓時一靜。
卓雲今兒穿著一身絳紅色的袍子,頭戴白玉冠,腳蹬鹿皮靴,頭發梳得一絲不亂,眉長入鬢、鳳眼高挑,雪膚紅唇,豔光逼人。雖說在場眾人今日看了不少美人,但無論是晚碧的嫵媚,還是雲夢的高雅,抑或是疊翠的秀美,相比起面前的“少年”來說,彷彿都略有不及,總欠缺些許攝人的火候。
場中有好男風的眼睛已經開始發直,口幹舌燥地向周圍人打聽卓雲的來歷,更多的人在竊竊私語,玩笑著說今日四美究竟誰能奪魁。
卓雲彷彿什麼也沒聽到,端著架子朝眾人行了禮,沉著臉看著陸鋒,沒說話。
陸鋒停止與刺史家公子的寒暄,微微抬頭看了卓雲一眼,仰頭將杯中美酒一口喝幹,啞著嗓子道:“先前在樓下聽得方公子對這三位姑娘頗有些看法,在下也甚覺有理,故特特地將方公子請上來對這三位姑娘今日的獻藝點評一番,不知方公子意下如何?”
卓雲毫不推辭地朗聲回道:“既然陸公子說了,在下自然義不容辭。”她頓了頓,輕咳一聲方道:“在下認為,今日獻藝三人中當以雲夢為魁首!”
底下頓時一片轟然,有人高聲喝道:“晚碧的舞姿輕盈嫵媚,無人可及,雲夢如何能與她比。”
陸鋒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她,面上不見絲毫動容,“方公子何出此言?”
“今日疊翠彷彿身體抱恙,嗓音不如平日圓潤甜美,雖說一首《越人歌》悠揚婉約,但終有瑕疵,想來諸位都有目共睹。至於晚碧——”卓雲毫不客氣地搖頭道:“一支胡旋舞被跳成這樣,若是司徒大家見了,恐怕要氣得吐血。”
她不待眾人反對,又繼續滔滔不絕地道:“眾所周知,胡旋舞為健舞,理應輕盈矯健、節奏鮮明,飛速旋轉,心隨舞動,晚碧的舞姿眾人都已親見,嫵媚有餘而矯健不足,一味地賣弄姿色,卻未能將胡旋舞的精髓表現出來。想當年司徒大家一支胡旋舞動京城,何等的矯健大氣,竟能連旋九十九圈,猶如雪花飄搖、蓬草飛舞,今日晚碧卻只見媚眼亂飛,腰軟如柳,鼓擊六十,卻只旋了五十一圈,不說司徒大家,便是連京城天香樓的謝天香也遠遠不及。”
她有理有據,言之灼灼,說得眾人不得不服,仔細一想,果然覺得晚碧的那支胡旋舞一個勁兒地賣弄風騷,不見絲毫矯健之美。
“至於雲夢,《玉版參禪》豈是凡品,世間能彈奏此曲者聊聊無幾,雲夢小小年紀技藝已登峰造極,實在讓人驚嘆不已。”
眾人大多沒有聽過《玉版參禪》的曲目,只是見她說得言之鑿鑿,沒有不信之理,俱交口稱贊起雲夢來。
那邊遊船上的三個女子也都清楚地聽見卓雲的點評,臉色各不相同。雲夢既驚且喜,一雙秋水般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卓雲,猶如遇著了知音。疊翠則是淡淡的苦笑,她今日的獻藝雖有瑕疵,但竟由卓雲一解釋,眾人皆知是因她身體抱恙,故多少得了個臺階下,唯有晚碧,著著實實地被卓雲一通冷嘲熱諷,只氣得她一臉鐵青,眸中簡直快要噴出火來。
無論晚碧對卓雲如何恨之入骨,卻不得不隨同另二人上前謝過,一雙妙目朝陸鋒身上一再掃過,卻無奈陸鋒連眼皮也不抬,只得銀牙緊咬,作泫然欲泣的姿態緩緩退下。
最後的結果正如卓雲所願,雲夢不負眾望地奪了花魁魁首,刺史家大少爺不知朝陸鋒說了句什麼,陸鋒緩緩搖頭,目光朝卓雲身上掃了一眼。刺史家大少爺立刻笑起來,也跟著陸鋒朝卓雲看過來,眼神中不乏曖昧之意。
卓雲頓覺渾身不自在,正欲告退,上首的陸鋒忽地叫住她,道:“方公子莫要急著走。難得遇著方公子這般志趣高雅的人物,不如陪在下喝幾杯?”
卓雲正欲推辭說不勝酒力,腦子裡卻忽地一動,竟改口應下,笑道:“莫敢不從。”她上前時悄悄朝柱子耳語了一陣,柱子聞言,連連點頭,一低頭便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