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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昨兒宋掌櫃讓車夫一路跟著前頭的商隊起,那些護衛們一直沒給過他們好臉色。這並不奇怪,護衛們都是商隊重金聘請來的,收的商隊的銀子,而同安堂的馬車一路尾隨,分明是想要蹭保鏢,故這一路過來,護衛們對他們很是不屑。
但經此一戰,所有人都對他們一行另眼相看。他們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但地上那十幾具餘溫尚存的屍體無一不在提醒著剛剛的一切都是事實。那個纖瘦嬌小的女孩以一人之力,用極端殘忍而冷酷的方式了結了十二個人的性命,然後,她面無表情地把正在滴血的匕首在衣袖上胡亂地擦了兩把,收好,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鑽進了馬車。
“你去問問他們是不是得罪了人。”卓雲年歲小,此番激戰早已脫了力,一上馬車就蔫蔫地往下倒,歪在車壁上半眯著眼睛有氣無力地朝宋掌櫃道:“這些流民顯然是有人鼓動的,裡頭還藏著弓箭手,十有八九是沖著商隊裡的人來的。宋掌櫃去跟他們提醒一聲。”說罷,她緩緩閉上眼睛,很快的,竟有淺淺的鼾聲傳出。
賀均平掀開車簾探進個腦袋來,才欲開口說話,忽瞅見卓雲躺在馬車上一動不動,只當她傷在了哪裡,頓時嚇得抽了一口冷氣,疾聲問:“卓雲你怎麼了?是不是受了傷,讓我看看。”說話時,手腳並用地翻上馬車。
宋掌櫃先前被卓雲震得發懵的腦子這會兒終於漸漸清醒了些,朝賀均平“噓”了一聲,悄聲道:“方姑娘沒傷著,應是累極了,這才上來歇歇。”說話時他已瞧見賀均平右手胳膊上一大片殷紅的血跡,臉色一白,立刻拽著他下車道:“看你這胳膊都快廢了,趕緊下來我給你包紮包紮。對了,還有柱子和小山他們呢。”
宋掌櫃跳下車朝四周看了一圈,柱子正領著小山兄弟在清點貨物,他們三個也都掛了彩,身上的衣服劃了許多口子,到處都是血跡。宋掌櫃顧不得去警告前頭的商隊,趕緊喚了他們幾個攏來包紮傷口。
也虧得他們做的是藥材生意,車裡就裝著不少止血的藥,宋掌櫃忙活了小半個時辰,這才把他們幾個包紮好。商隊的護衛瞅見他們有藥,也厚著臉皮過來求,宋掌櫃自然不吝嗇,親自將藥材送到那些護衛手上,順便又去拜訪了商隊的首領……
卓雲被馬車顛醒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歪在賀均平的背上,那小鬼被她壓在身下發出輕微的鼾聲,他雙目緊閉,微翹的睫毛覆蓋在眼瞼上,眉頭微皺,顯然睡得並不安穩。
柱子先前靠著卓雲的肩膀,她一動,柱子立刻就醒了,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卓雲,又迷迷糊糊地掀起簾子朝外頭瞅了一眼,喃喃道:“這是哪裡?”
宋掌櫃揉著太陽xue道:“這裡是新豐鎮,今晚我們在這裡留宿。”
說話時,馬車已經慢慢停下,外頭有人低低地招呼道:“宋掌櫃,客棧到了。”那人說話的語氣很是恭敬,聽聲音並不似趕車的馬夫。
宋掌櫃小聲解釋道:“是金針坊的夥計。”
卓雲立刻會意,這金針坊應該就是和他們一行的那個大商隊了。
“那個劉二少爺給我們送了不少銀子。”柱子在一旁插嘴道,語氣中難掩興奮,“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那麼多銀子呢,足足有一盤。”
他們說話的聲音吵醒了賀均平和小山兄弟,賀均平揉著眼睛小聲嘟囔,“卓雲可是救了他們的命,不過區區幾十兩銀子,實在不足掛齒。”
小山和小橋都不敢插嘴,只時不時地偷看卓雲一眼,目光中滿是敬畏。他們倆之前雖早聽說卓雲是賀均平的師父,但對她的本事並沒有一個直觀的體會,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尚未長成的小姑娘——他們都是這麼想的。
直到今日卓雲面不改色地連殺十二人,這才讓小山和小橋徹底地被震驚了。事實上,整個商隊的人都嚇得不輕,從事發地到新豐鎮這一路,大夥兒連大氣都不敢出,既安靜又詭異。
卓雲身上有兩道口子,一道在左肩,一道在脖子上,都是長箭劃過留下的擦傷,並不重,只蹭破了些皮,微微滲出些血絲來。因她是個女子,這一路又都在睡覺,故宋掌櫃並沒有給她包紮上藥。
因這一路窩在光線昏暗的馬車裡,卓雲的傷口並不惹眼,可這一下車,賀均平立刻就注意到她頸項間的那一道血痕。“啊——”他一聲驚呼,指著卓雲的脖子急得跳起來,“卓雲你的脖子流血了!”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往前湊,手指伸到卓雲的傷口邊蹭了蹭。
卓雲的頸項白皙嫩滑,帶著溫暖的氣息,賀均平湊得近了,隱隱嗅到她身上特有的淡淡的少女體香,他忽地一懵,腦子裡頓時空白一片。
“沒事兒吧。”柱子也湊上前來瞅了兩眼,大大咧咧地搖頭,“擦破了點兒皮,傷口都結痂了,沒事兒。”鄉下的女孩子們都是粗放粗養的,這麼點小傷實在算不得什麼,柱子見得多了,完全不把它當回事兒。
“要是留疤了怎麼辦?”賀均平被寒風吹了一陣,總算清醒了些,擔心地道。他想要再往卓雲身邊湊得再近一些,可又有些不安,彷彿再往前走就會萬劫不複。他咬咬牙,終於還是悄悄地往後退了一步,目光在卓雲的臉上掃了一眼,又飛快地挪開。
宋掌櫃微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不急不慢地道:“回頭我制個祛疤的藥膏擦一擦,不會留疤。”
卓雲無所謂地揮揮手,“無妨,便是留疤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上輩子她身上的疤痕不少,劍傷刀傷不計其數,豈會為了這麼點小傷痕費腦筋。
金針坊在新豐鎮早訂了客棧,足足包了兩個院子。因卓雲於他們有恩,劉家二少爺特意讓了四間上房出來,卓雲和宋掌櫃各分了一間,餘下的柱子和賀均平及小山兄弟兩人一間。賀均平這次沒有提意見。
事實上,他忽然變得很安靜,不再像以前那樣總咋咋呼呼地說個不停,也不總尋小山兄弟的不是,一入夜就躲在房間裡不知在想些什麼。小橋好幾次想開口搭個話,瞅見他烏幽幽的滲人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還是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晚上宋掌櫃叫上柱子一起,將劉二少爺送的謝禮送到了卓雲的屋裡。
寒暄了一陣後,宋掌櫃正欲切入正題,卓雲忽地開口問:“宋掌櫃可向那劉家二少爺警告過了?”
宋掌櫃眉頭微蹙,素來淡然的臉上露出一絲瞭然又嘲諷的譏笑,“兄弟鬩牆罷了,這種事實在不少見。”
卓雲依稀記得上輩子的益州城裡也曾有金針坊的鋪子,不過生意做得並不大,東家姓劉,是個腸肥腦滿的紈絝,常常流連於益州的各個妓院。他也曾來過小紅樓,砸了不少錢欲一親“嫣姐兒”芳澤,不過小紅樓的頭牌又怎麼是他能親近的,最後卓雲也不過是不情不願地出來見了他一面。再往後,那劉老闆便很少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