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
裴母站在門口,面色冷若冰霜,怒意蓬勃地一把甩上門,“你給我好好想,不想清楚不要出門了。”
裴霽在那之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被一扇門給逼死,他當時心高氣傲,和現在的江汀一模一樣。
原本考上著名高校還沒高興幾天,卻突然被告知孩子要辦理休學去打電競,裴母一下都氣急了,她盡量想著心平氣和地和裴霽聊一聊這個問題。
裴霽頭雖然低著,可態度強硬冷淡,一頭倔驢似的死不悔改。
裴母精緻妥帖的妝容都快被汗濕花了,她眼角眯起,站起身斬釘截鐵道:“可以,當然可以,你為什麼不能去打電競呢?這是你的人生,你當然有選擇的權利。”
“不過……前十八年都是用我和你爸爸的錢養活你,既然你選擇了電競這條路,那我以後也不打算讓你贍養了,我都覺得惡心,你要是能把我撫養你的錢一筆一筆地還上,我就讓你去打電競。”
“否則,你自己摸著良心想一想,用著父母的錢,卻說要追求自己的夢想,這可笑嗎?”
——
“說來好笑,原本是高校老師,最後卻選擇用錢這個方法解決問題。”裴霽搖搖頭,現在想來都覺得荒謬,“我覺得我沒有按照他們的意願生活彷彿犯了大忌,電競就是牛鬼蛇神,能禍害我一輩子。”
江汀礙於現在是在臺下,動作不能太放肆,只敢悄悄伸出手指勾住對方小手指,權作安慰。
裴霽談起這些事情言語裡總帶著點淡淡的怨懟,江汀聽得清楚,“她可能只是想要找個辦法阻止你去打電競……不要想那麼多。”
裴霽抬頭看江汀,少年人的眼眸裡還是一片澄澈,“……就算你說的對吧。”
“現在講什麼呢?”裴霽望了一眼大螢幕,好奇地問:“今天不是老套路,要賽中放一下各個戰隊的宣傳片嗎?”
江汀簡短地嗯了一聲,“是的,才放到泰國的隊伍。”
裴霽仰頭一笑,“泰國隊啊,不早說,你想聽他們的什麼故事,我給你講。”
江汀奇道:“你怎麼連泰國的戰隊都知道?”
裴霽捂著嘴偷偷摸摸的笑,“先說好,這可不是我說的,不是一個國家或者是一個地區給固定名額嗎?泰國那邊給的本來就少,結果他們戰隊年年出線,想不知道都難。”
江汀見裴霽心情明朗,心下也鬆了口氣,又疑惑道:“可是……和他們打我感覺……”
“是的,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裴霽一臉正經,嚴肅道:“為了我們比賽的友誼,我們盡量減少使用精神類的攻擊,在臺上虐一虐就可以了,不要在臺下光明正大地說,知道嗎?”
江汀點頭表示受教,可是心道你都說出來了,再假模假樣地申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業內熟知,我們都把他們他們戰隊叫做泰國戰神隊。”裴霽說完眼見著江汀用一種譴責的眼神看自己,頓時不滿道:“這可真不是我瞎編的,你自己去教練組,解說團那邊問問,他們都知道,調侃,調侃,不要當真。”
“我還以為你反諷呢。”
“哈哈,哪兒有啊。”裴霽打了個哈哈,低聲附耳道:“雖然他們卻是是菜也就對了。”
江汀:“……”看起來真的只要不皮一皮,他就渾身難受。
“反正你也和他們交過手了。”裴霽聳聳肩,“我不多說,反正我們都把他們叫頭鐵娃,真是頭鐵,如果碰到了不要戀戰,轉頭就走,挨幾槍就挨幾槍。不是我吹,反正拼頭鐵也就我和他們拼一拼,他們真是太嚇人了,一個戰隊不要命似的,不管你是人是鬼,都要撕下一口肉,嚼吧嚼吧連皮帶骨地吃了才好。”
江汀作為一個幾乎看過裴霽所有訓練賽影片的人,認真地揣度了一下裴霽早期的打法,敗壞氣氛地開口道:“我覺得你說這個一點信服力都沒有……”
裴霽橫他一眼,“你懂什麼?我以前你看著打法太剛猛,心裡有很多想說的對吧。”
江汀顧及著對方不太牢靠的腰身,還有一個比一個嬌貴的髒器,矜持地:“嗯……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如果你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
裴霽聽著好笑,擺手道:“你光看到我沖得太前,打得太猛,可是你有沒有注意到,當時就需要一個強力的火力突破口,而我作為側翼單拉的人選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江汀把裴霽的手反包在自己的手裡,只不過一會兒,裴霽的手又在空調給力的環境裡飛快地涼下去,現在握在手裡只有指尖那一截是滾熱的,從手背到手心連一點熱氣也沒有。
裴霽不大自在地縮縮手,“沒事,都是這樣的,在這種會場裡為了讓主機執行不出問題,空調都是這麼低,早就習慣了。”
“我知道。”江汀用他那一雙極淺極亮的眸子盯住裴霽,“所以我才更心疼。”
裴霽覺得自己的心彷彿也在江汀手裡,任他搓圓捏扁成一團,其中酸澀疼苦不足為外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