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江汀才算是反應過來,忙道:“不嫌棄……怎麼會……”他簡直快要口不擇言了,“不用麻煩了,不用給我找被子。”
裴霽聞言奇道:“這麼著急和我睡一床被子嗎?”
江汀這才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口誤了,連忙解釋:“不是,我是說,我去拿我自己的,不用你再找了。”
“得了吧,我都說了,這時候基地的人都睡了,你來來回回的會吵到他們。”裴霽拿出了備用的被子,“再說了,要不然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江汀琢磨了一下,覺得對方這句話語意頗豐,有點難以理解。
當江汀滿懷著激動摸到裴霽的床沿上時,還覺得自己彷彿在做夢。
裴霽穿著棉質的家居服,頭發的末梢沒有擦幹,還淅淅瀝瀝地往下滴水,整個人就像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年人,幹淨而柔軟。
他用毛巾順手搓了搓底下的頭發,抬手熄了燈就往床上爬,中途被一隻手攬住了。
江汀的本意是攔住裴霽,可沒想到高度沒有調整好,一把把對方抱了個滿懷,他默默地松開了手,轉身擰開床頭燈,昏黃曖昧的燈光撒了一床。
“你頭發還沒幹,擦幹淨再睡吧。”江汀已經縮排了自己的被子裡,正人君子般不去看裴霽的臉。
裴霽不耐煩,“不高興,我剛吹過了,只有底下一點還沒幹,睡了睡了,礙不了什麼事的。”又是定了明早的機票,現在再不睡明天早上能不能按時到就很難說了。
江汀沉默著,不由分說地抽走了裴霽剛拿下來,準備甩到一邊明天再處理的毛巾,“把頭轉過來。”
裴霽實在困了,最近的訓練強度太大,他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把頭轉過去,“你下手輕點,我可不想像褚維一樣,年紀又不大,發際線已經快到頭頂了。”
江汀用幹爽的毛巾包住末梢的一小段頭發,手指慢慢把它們梳理開,輕輕柔柔地擦幹。
裴霽心想找個老婆也不過如此了,江汀開口就問:“這麼多年了,你就沒想著找一個伴?”
“……”裴霽心道伴這個字總有種讓他黃土已經埋到臉的感覺,他一偏頭,“找了啊,我面前坐著的不就是嗎?”
平心而論,江汀雖然中途撂下物件這個挑子走得一幹二淨,可平時老老實實的時候還是挺討人喜歡的。
裴霽摸著下巴大灰狼似的點評,江汀這個人,戀愛的時候當作花瓶看看都賞心悅目,更不用說他盡心盡力使勁想要作為一個男朋友的時候,什麼都好,就是兩年前這麼一遭實在是有點不負責任。
江汀被他一句話哄得整個臉都軟和了,眉梢眼角被昏黃的床頭燈一映溫柔和順,簡直像是多少年前給丈夫乖順縫補衣服的農婦,看得裴霽心上爬過了一行行螞蟻,酸酸軟軟的,大概是人舒服極了就像找點抽,裴霽也不例外,他嘴一禿嚕,“嬌妻在懷,可惜少個承歡膝頭的幼子。”
江汀時常被裴霽這種外表看上去很是人模人樣,但芯子委實黑了的人設糊弄,現在已經差不多能夠四平八穩,他穩住了表情,“要不我去寵物店把寄養的肥嚕嚕帶回來?”
裴霽沒聽清楚,跟著江汀重複了一遍“什麼玩意兒?”他百思不得其解,“這是個什麼東西?”
江汀對於物件這種破爛記性不抱什麼希望了,“就是你養的那隻貓。”
裴霽不肯承認,“什麼亂七八糟的名字都往我的貓頭上套,怎麼能這樣對他?”裴霽為貓鳴不平,這只是一隻才學會站起來走的小奶貓啊。
江汀已經找不到應該使用的表情了,頂著張癱了的臉,“……別把鍋推到我頭上,這名字是你自己起的。”
裴霽大驚失色,“什麼?我什麼時候起過這種名字?什麼時候的事?不對,我想問的不是這個。”他抱著頭思考了一陣,猛地想起了什麼似的,“是不是有一次我和uta隊員打雙排的時候,你遞到我手底下來的?”
其實和那個uta隊員打雙排完全是娛樂局,天天被發資訊煩得不行,裴霽有點輕微的強迫症,他看到有未讀資訊就難受,可是未讀資訊每次讀完了就像是雪片似的又會嘩嘩地落滿,不看不行。
那個隊員每天一封,雷打不動,為裴霽的強迫症添磚加瓦做出了長足而不懈的努力,裴霽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是約了一局遊戲,操著已經快要從腦海裡被掃除的語言細胞,和對方關於“不要再給我添堵了”和“透露你們戰隊的內部情報我們就還是好朋友”這兩個命題進行了友好的交流。
裴霽恍恍惚惚記得那時候他隨便找了個地方趴著,反正也是娛樂局,在高度緊張的環境中偶爾放鬆一下,那種慵懶感潮水一樣漫上來,一隻手順著摸過來引著他的手摸上了一個熱乎乎,毛茸茸的東西,那小東西手感異常的好,軟軟糯糯的手感能把人的手指吸住,頗有點愛不釋手的滋味。
“沒錯,就是那時候。”江汀看他的神色,點頭肯定了。
裴霽哭笑不得,“我那時候也沒聽到你和我說要起名字啊,我不就摸了摸他?”
江汀哼了一聲,“我就知道肯定是打遊戲太用心了,根本就沒注意到我說了什麼,連自己說了什麼現在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