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長長久久的沉默,他終於忍不住了,抬手輕輕撫上她的胳膊。
程雨茉被溫熱的觸感拉回神,她微微抬頭,對上他探尋的眸子,清澈如水,她真的不知道清澈下是不是汙濁,畢竟對他的信任早已在一開始就透支了。
她想通後搖了搖頭,“對不起。”
短短幾個字,蘇瑞如遭電擊,瞬間懵掉,是自己太過自信了嗎?原來她真的,真的不愛自己。
心雖然都快被燒焦了,但是他不願放棄,渙散的雙目重新聚合,他斂著痛,努力拼出一絲笑,“我願意用一輩子讓你愛上我。”
他望著她,心中忐忑無限,一輩子長到讓他窒息,又短到讓他恐慌,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讓眼前的女人對他産生依戀。
他突然間後悔曾經的過往,如果往昔可以重來,他願在第一次見面時就如現在,只全心全意對她好,沒有猜忌,沒有威脅,沒有傷害,沒有強迫……
程雨茉表情淡淡,她已經不會被情話打動了。
其實他成功過,他用了一週就讓她愛上了他,但又用了僅僅半小時,又讓她恨上了他。
這就是命運的捉弄,也是愛情的玩笑,他們不過是被彼此的幼稚玩弄的木偶,誰讓曾經的他們都不懂愛呢。
程雨茉垂著眼,“我們沒有必要糾纏一輩子,我希望你能答應我,等我把你的錢還完,你能放過我。”
放過她,蘇瑞在心裡一遍遍默唸,像是要把自己催眠,過了良久,他終於說服自己,緩緩說出,“我現在就可以放了你。”
程雨茉抬眼看著他,眼中的湖水泛起微波,“真的可以嗎?”
他真的不願說可以,可是卻不得不說,如果囚禁換不來愛,那只有讓她飛走。
程雨茉住了一天的院,等能動了,就馬上去看了梁歡晨,他的傷勢還好不算太嚴重。
梁歡晨告訴了她何茜因為故意傷害被拘留的訊息,而林凡還在重症監護室。
總之做惡的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不管是心靈上還是肉體上,老天都沒有放過他們。
第二天,程雨茉陪完母親,就打車去公寓拿衣服,她要搬回宿舍住。
她站在門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輸入了密碼,門“咔”的一聲開了,她懷著不安走進屋子。
屋內陰暗,煙味彌漫,她摸索著按了開關,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蘇瑞爛醉如泥地躺在地上,身邊是無數的酒瓶,他白淨的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
程雨茉穿行而過的時候,不小心踢倒了一個酒瓶,醉的暈乎乎的蘇瑞睜開眼,尋著聲音望過去,在看到她後,強牽起嘴角口齒不清地說:“我好想你。”說完,就又閉上了眼睛,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
程雨茉心下一疼,不忍他睡在地上,穿過一地的酒瓶走到他身邊,輕輕拍拍他的肩膀,“到屋裡睡吧。”
突然,她的手被攥住了,用力的,不容掙脫的。
蘇瑞沒有睜眼,原本風幹的淚痕重新被浸染,一串淺淺的水珠沿著之前的脈絡,緩緩流過臉頰墜落到地面。
這是程雨茉第一次見他哭,他的淚如一滴滴靈藥,治癒著她心中腐爛的傷口,她緩緩伸出手,指間輕觸,溫熱的淚,點點暖意點綴心間。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好嗎?”他呢喃著,像是在說給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