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後就這樣看著他的背影,遠的好似抓不住。
她習慣將一切掌控在手心,包括這個兒子,可是沒想到,到頭來,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看著他的背影消失,終是轉頭去看平靜的湖面,心裡湧起波瀾,也忽然有了跟以前的老太後一樣的心態,若是想成就一番事業,做一個千古名君,怎麼能被女人所累呢,尤其是林錦嫿這樣的女人。
當初老太後怎麼逼著皇帝殺了自己的,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林錦嫿啊林錦嫿,這怨不得我,要怨,只能怨你擋了我的路,也擋了懷琰的路。
她垂眸,從袖子裡拿出那個小小的白玉瓶子,任由寒風吹幹她眼底的淚,終於,她將那玉瓶扔到了對面的湖裡。
夜色降臨時,林錦嫿聽到了墨雪的彙報。
“暗衛親眼看見江太後將那玉瓶扔了的。”墨雪道。
“看來,江太後是打算最後一搏了。”林錦嫿幽幽嘆了口氣,以為她掙紮糾結那麼久,終究會忍住心底邪惡的想法,就這樣平平靜靜度過餘生,卻不想她居然還是不死心。
墨雪聞言,看著她道:“那娘娘打算怎麼辦?若是這樣由著她,恐怕要壞事。”
“壞事倒不至於,現在既然已經看著她了,就不會出事,只是我擔心……”林錦嫿幽幽嘆了口氣,她只是擔心,若是真的江太後不管不顧而出了什麼事,或是逼得自己不得不下狠手,那她要怎麼面對懷琰。
想到這裡,她垂眸緩緩呼了口氣,才終於道:“罷了,先把人盯著,若有異動,隨時來報。”
墨雪看她如此,也不好多多說什麼,只能先應下了。
等她一走,林錦嫿這才看著自己的肚子,嘴角微微揚起,也不知自己這一胎是男孩還是女孩。
一夜過去,趙懷琰晚上在書房忙到深夜才回來,到時林錦嫿已經睡下了。
她側躺在床上,睡得很熟,屋子裡幾盞燭火亮著,燭光落在她臉上,讓她的五官越發顯得柔和。
他坐在床側,抬手輕撫她的臉,她只輕哼了兩聲,抬手便抓住了他的手枕在了一邊,繼續甜甜睡了。
他溫柔淺笑,看著她安靜的眉眼,只覺得此生無憾。
不管什麼母後,不管什麼羈絆,他都會好好護著她,不讓她再受一絲的風雨。
“皇上,奴婢伺候您更衣吧。”小瓏從外面進來,輕聲道。
“不必了,退下吧。”趙懷琰淡淡道。
小瓏立即應是,便又規矩退下了,等她走後,趙懷琰才抽回自己的手,重新替林錦嫿蓋好被子,起了身往外去了。
侍衛阿忠早早在等著了,瞧見他出來才敢上前道:“回稟皇上,已經問過太醫了,太醫說,太後娘娘的身子狀況,只怕熬不過三個月了。”
“三個月……”
“是。”阿忠應聲。
趙懷琰只想著暗衛同時來回的話,太後明顯還有其他打算,如今她肯定知道自己已經活不過三個月了,一定會想辦法做什麼。
想到這裡,他終是道:“你親自盯著太後。”
阿忠遲疑了一下:“您是擔心太後的病情?”
“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不論吃什麼用什麼,一應記下來,吩咐慈寧宮的嬤嬤,好生照看。”趙懷琰冷淡道。
“是!”
等阿忠走後,他才抬頭看了看這漆黑的夜,心中似乎落滿了塵埃,他想不通,以前母妃就拋棄了他,為何直到現在,她還是不肯放過自己。
夜深了,寒風呼呼吹過,偶爾還能聽到枯枝被積雪壓斷的聲音。
趙懷琰無眠,江太後也同樣無眠。
她依靠在床邊,看著燭臺裡的蠟燭慢慢燃燒幹淨,終是沉沉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茜兒就來見林錦嫿了。
林錦嫿這兩日好像又開始昏昏沉沉要睡覺了,而且這樣的時候,她總是一次比一次睡得沉,也不知是為什麼,那夢裡好似又有一道聲音在呼喚她,讓她既想要永遠沉睡下去,又不敢睡。
早上接見茜兒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直到她來了,才扶著額頭倚坐在暖榻邊輕聲問道:“怎麼了,可是太後有事?”
茜兒立即跪在了地上哀求道:“娘娘,太後昨兒吹了風後,身子就越發的不好了,太醫都說沒法子。奴婢知道娘娘的醫術天下第一,所以奴婢膽敢請娘娘給太後方子,求娘娘!”說完,便開始磕頭,磕得砰砰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