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何還……”
“日子不好過,就要去死嗎?”長孫玄隱依舊淡淡笑著,看不出任何的喜怒悲傷。
長孫祁燁望著他的臉,一瞬間有些恍惚,彷彿眼前這個人一直淡淡笑著的人,身體裡藏滿了悲傷一般。
可即便如此,自己也不能成為趙懷琰和阿慕的累贅,他要拿自己當誘餌,自己這條殘命早已該死了。對他來說,日子不好過,那就不過了。
他輕笑起來:“皇叔這麼多年,其實還是很介意當年被趕出西夏吧。”
長孫玄隱看著他溫柔的笑,介意嗎?想來是介意的,只是他早已催眠了自己,告訴自己不必介意。
這世上能讓他在乎的東西不多,只有那麼幾樣而已,皇兄已經死了,宮家也家破人亡,江茵兒的下場更是悽慘,他不想再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去仇恨了。
想到這些,還不等他開口,面前的長孫祁燁卻已經趁著這一瞬間,轉頭跳下了這萬丈深淵。
“祁燁!”
長孫祁燁沒有答話,任由身子不斷的往下墜落,他看得到他那一瞬間流露出來的驚懼和傷心,可那又如何?他只是不想成為阿慕的負擔,既然自己什麼忙也幫不上,那他與其成為阿慕的絆腳石,倒不如早早了此殘生。
阿慕她在皇兄身邊,一定會很安全吧……
他墜入萬丈迷霧,彷彿還能看得到迷霧中那紅衣翩然的女子,朝他一笑,陽光明媚,只是她身邊早已執她手之人,那個人,是他此生都無法企及的皇兄。
山崖上,長孫玄隱只覺得鑽心的疼。
苦蓮連忙扶住他擔心道:“師父,您怎麼了!”
“他怎麼敢……”長孫玄隱想不通,就連自己都能一直努力的活著,為何長孫祁燁會選擇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師父,您身子不適,先回去歇著吧。”苦蓮看著他微白的臉,急道。
長孫玄隱深深吸了口氣,微涼的山間薄霧從鼻腔竄入心底,寒得他好似麻木了一般。
“回吧。“他終是睜開了眼睛,再看這山崖,已經沒有多少感情了。
“是。”苦蓮小心翼翼的扶著他,轉頭看了眼那被迷霧籠罩的山崖,眉心擰起。
訊息很快被傳到林錦嫿和趙懷琰的耳朵裡,不過卻不是長孫祁燁墜崖,而是他被長孫玄隱抓住,並送去了番邦都城。
林錦嫿看著坐在上首沉思的趙懷琰,再看看跟在一側的阿忠,輕聲問道:“確定了,的確是穆王嗎?”
“就是穆王殿下,不過奇怪的是,這一路,穆王殿下都沒有露面。”阿忠道。
“沒有露面?”
“是,一路上都帶著帷紗帽,極少見他在外走動,尋常要麼是在馬車裡,要麼就是在客棧的房間裡。”阿忠道。
林錦嫿聞言,立即道:“先尋人確定那人的身份。”
趙懷琰抬起頭看著她,道:“不過跟他的聯系的確斷了,如今他身邊的人也全數失蹤。”
“皇上是懷疑,他出事了……”林錦嫿也緊張起來。
趙懷琰雖沒出聲,但心裡已經是這樣懷疑了。他知道長孫祁燁留了人跟在他身邊,他同樣也留了人在長孫祁燁身邊,如今兩方人馬都失去了聯系,長孫玄隱卻在這個時候放出訊息要把長孫祁燁送入番邦都城,是明顯的引蛇出洞之計。
林錦嫿的面色也跟著凝重起來,若是如此的話,最好還是去一趟都城,未免那人真的是祁燁,也要使人再去找找。
長孫玄隱此人,看不出喜怒,心機卻十分深沉,當初他能扔下弦月獨自離開京城,可見他性格之涼薄,就算祁燁也同樣是他的親人,想來他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皇上……”
“朕先送你回大齊。”趙懷琰直接道。長孫玄隱的目的無非是嫿兒,他便先送走嫿兒,再去找長孫祁燁。長孫祁燁不是個笨人,也不會就這麼輕易被長孫玄隱抓住的。
“可是……”
“娘娘,您還是聽皇上的吧。”阿忠連忙勸道,現在皇上的行動都是圍繞娘娘而來的,只要娘娘能安全,皇上也能展開手腳。
但林錦嫿聽到這番話,瞬間就怔住了,原來她留在這裡,只是拖累麼……
“退下!”趙懷琰冷冷睨了眼阿忠。
阿忠心知說錯了話,趕緊行禮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