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側徐泊山看著,有些複雜的看了眼陳阿妙,才跟林麓之道:“既然她願意,你便由著她吧。麓之,就算是要彌補,你也不能虧待了你的另一個女兒,當年她過得多不容易,你也該知道。”
林麓之自然知道,越是知道,他就越是自責,所以才急著帶陳阿妙離開,這樣他們眼不見心不煩,自己也能好好陪陪阿妙,可沒想到錦嫿忽然下旨賜婚,阿妙居然也答應了。
徐泊山沒再多說,只再看了眼陳阿妙,便很快離開了。
他一走,陳阿妙便濕著眼眶拉著他道:“爹爹放心,女兒沒事的,皇後娘娘也是為了阿妙好。現在爹爹肯認回阿妙,已是阿妙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若是有朝一日,能跟皇後娘娘生出姐妹情分,阿妙這輩子吃齋唸佛都願意。”她說完,深深望著林麓之。只要這輩子能得到林錦嫿的生活,後半輩子青燈古佛也無妨。
林麓之看她這樣說,心裡感慨萬分,道:“是爹爹對不住你,也對不住嫿兒,你能這樣想爹爹很高興,既如此,你這段時日就在家裡準備婚事吧。”
“是。”陳阿妙立即應下。
準備婚事?
她嘴角淡淡勾起,等到她直接取代了林錦嫿,還何須舉行婚事呢?
林錦嫿以為如此就能禁錮住自己了麼,她把自己也想的太簡單了。
說罷,看著門前已經開始慢慢化開的雪,她的嘴角也高高勾了起來,很快,就要到葡萄和酒兒的周歲宴了吧,那兩個孩子她見過的,很可愛,她很喜歡。
十五一過,春風一吹,京城的寒氣果真是吹走了大半,長孫祁燁本是打算離開,也不知是不是著涼了,直接病倒了,便暫時擱置了下來。
今日太陽不錯,午膳後,林錦嫿也沒了午休的心思,幹脆帶著孩子去了禦花園坐坐,沒想到不久太後便過來了。
寧嬤嬤在後面推著她,宮女們跟在後面低著頭。
太後看起來比之前的更瘦小了,一雙眼睛卻很有神,一來,便只看著被乳孃帶著蹣跚學步的兩個孩子。
孩子還走不穩,但已經十分好動了,一邊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一邊在鋪著軟墊的亭子內走來走去。
太後看著兩個孩子,尤其是酒兒時,眼神都變了。
她立即讓人拿出帶來的東西,到了涼亭前,才道:“寧兒,把東西拿出來。”
“是。”寧嬤嬤應下,一轉身,便拿出兩個錦盒來,開啟來,一個放了一串翡翠雕刻的玩具小馬,一個放著一堆閃閃發光的鐲子和珠花。
林錦嫿瞧見這些,還詫異了一下,太後這是……忽然就喜歡重孫了?
若是隔輩親,太後這隔輩也隔得太遠了吧。
她道:“太後,孩子還小……”
不等林錦嫿說出拒絕的話,酒兒已經拿著那個漂亮的玉馬咧嘴笑了起來,露出白白的牙還有一絲晶亮的口水……
林錦嫿:“……”
這下太後該嫌棄了吧……
她才想玩,太後便用僅僅能動的一隻胳膊抽出自己的帕子來,輕輕給酒兒擦了擦,才軟了聲調道:“喜歡太皇祖母給你的東西?”
酒兒咯咯的笑,揚著手裡的小馬很是開心,葡萄則是一如既往的乖巧安靜,也不拿東西,就直直望著太後看。
太後一瞧見他,便想起曾經的趙懷琰。
趙懷琰小時候也是如此,天生的安靜,不會討人喜歡。
她頓了頓,終於道:“靈兒,哀家記得還有一個血玉磨成的鷹,還是好些年前進攻的,拿來給太子玩。”
寧嬤嬤瞪大眼睛,那血玉可是太後娘娘的心頭寶,尋常誰收拾時碰了一下都要打板子的,竟要拿來給個小孩子玩?
太後見她不動,知道她在想什麼,也只道:“去吧,哀家年紀大了,留著也是無用。”她方才來的時候,其實還是小心翼翼的,擔心林錦嫿根本不會給她逗弄孩子的機會,沒想到全程她也沒多少防備,就這樣在一邊看著,由著自己逗弄孩子。
她看了眼安靜坐在後面喝茶的林錦嫿,不禁懷疑,當初自己對她是不是一開始就存著偏見的,所以才那樣的不喜歡她,不論她做什麼,都只覺得不好。
“娘娘,花摘來了。”宮女小玲小瓏照林錦嫿的吩咐,將初春冒了頭抽了花苞的花剪了不少來,等拿過來時,彷彿還能聞到那花的馥郁芬芳。
林錦嫿笑笑:“送到慈寧宮去。”
“是。”兩個宮女迅速應下。
太後看著她如此,終於是釋然一笑,這下午的陽光落在身上都好似更加暖和了些。
太後抬眼望著那太陽,心裡始終吊著的一口氣,也終於是散了。
她看了看酒兒,又看看,林錦嫿,道:“你說哀家困在這後宮一輩子,先看著夫君死,再看著兒子死,後來孫子也死了。哀家這一輩子,彷彿都是來送他們走的。”
林錦嫿聽出她話裡的傷感,卻也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