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不可能的,哀家身子一向好,怎麼會忽然這樣,肯定是你們對哀家用毒了,肯定是這樣的!”她大罵起來,抬手要去砸東西,但一面又動不了,動作起來極為的狼狽。
她現在才心慌起來,她一直高高在上對人頤指氣使,怎麼能忍受自己已經成為徹頭徹尾的失敗者由人利用呢?
“未野呢,把他叫來!”
“太後,賢郡王已經得了皇上聖旨,要去西南了,此番可能正在郡王府收拾東西。”太醫如實說完,老太後氣得心裡一陣絞痛,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林錦嫿此時就站在院子外面,聽到她這些話,心裡反而釋然不少。
如今她沒有了害人的能力,也不過是個可恨但又可憐的老婦人而已。
負責如今打理慈寧宮的管事嬤嬤這會讓上前來,諂媚的笑了笑,才行禮道:“娘娘,如今太後可算安寧了,您放心,奴婢往後一定好生伺候著。”
林錦嫿只看了她一眼,才跟旁人道:“以前伺候太後的寧嬤嬤呢?”
“您問她做什麼?當初您撤換了慈寧宮的下人後,奴婢擔心她仗著在太後身邊伺候這麼些年,對您不敬,便想法子調到浣衣坊去了,如今這寒冬臘月的天兒,她又不曾做過粗活的,想必手都被凍得裂開了吧……”
這嬤嬤討好似得還要說,林錦嫿卻微微擰起了眉頭。
她能保證懷琰現在只娶自己一個,那往後葡萄長大後呢?他會娶幾個,等自己垂垂老矣,會不會也有這等刁奴,越過自己的本分,而為了討好某個人擅作主張幹些欺淩之事?
她想了想,看了眼那嬤嬤道:“往後,這慈寧宮交由寧嬤嬤掌管,慈寧宮的一應用度還是遵循太後的份例,太後畢竟是太後。”說罷,便提步去了。
只要看住後老太後別再作妖就行了,不過現在她想必也作不了了。
出來後,林錦嫿看著採好的雪,心裡舒暢了些,沿著朱紅的高牆低著頭慢慢踩著來時的腳印笑著回去了。
就在她回去的路上,轉角的地方便有人剛好走過來。
赫連璟看著那一身華服但形容仿若少女般的林錦嫿,眸光深了深。
“朕當年一心扶你坐上雲水間副閣主的位置,允你一腔痴心跟著弦月,事到如今,你可後悔?”趙懷琰只看著林錦嫿離去的方向,轉身往宮外走。
“後悔能有用嗎……”
“起碼你還能懸崖勒馬。繼續下去,弦月一定會死在朕手裡,你應該也很明白。朕知道她現在就在京城中,之所以還沒殺她,也不過是因為她跟長孫玄隱有所糾葛,所以才留她一命而已,不代表朕是非她不可。朕要殺她,易如反掌。”
赫連璟聞言,倒是不多擔心。
弦月的生死,自己的生死,他都不在乎了,也不想變得清醒,來看清他現在所做的事到底是對還是錯。
“朕知道你一腔赤誠,當初在山寨,你曾還說過,要做武林盟主,名揚天下。”趙懷琰一面往前走,一邊道。這諾大的紫禁城都被白雪覆蓋著,冰冷又純淨,讓人一眼望去,心裡都幹淨起來。
赫連璟腳步停下,沒有繼續跟著他走,腦子裡卻浮現出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來。
他看著趙懷琰依舊未曾停下的背影,聲音大了些:“皇上是覺得,現在我還有退路嗎?”
“有沒有,你自己知道。”趙懷琰頭也沒回,只道:“你若是想清楚了,紫禁城你隨時可以出去。若是沒想清楚,便就在這兒站著吧。不然下次再見,不是你死,便是我死。”
赫連璟沒說話。
他抬起頭來,望著這雪花飄落的天,寒風呼呼颳著,落在他越發堅毅的臉上。
他也恍惚了。
這一生都圍著弦月在打轉,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還有所謂的退路嗎?
雪簌簌的落,到了晚上的時候,雪花更大了些,林錦嫿卻在這時候收到了宮外送來的禮物,是長孫玄隱讓在宮外的墨月送來的,一個木匣子裡,放著一枝梅花。
“梅花……”林錦嫿看著寒香欲透的梅花,想起自己造謠他是採花大盜一枝梅,淺笑:“他那個辛夷小師妹定是有了好主意了。”
“娘娘,他之前藏身的梅園已經被官府給查抄了,今兒晚上有人來報,說有一輛馬車闖出了城去,沒抓到人,但那馬車過去時,留下了一地梅花。”墨月道。
“他暫時離開了。”林錦嫿將這支梅花放下,淡淡道:“當真是個捉摸不透的人,不過他不管是逃走還是另有計劃,你都尋人盯著,找到計劃,殺無赦。”
林錦嫿說得極為平淡,因為她知道派底下那些人要去手刃了長孫玄隱的機會幾乎為零,既如此,那就只有等著他的目的慢慢浮出水面了。
“是。”
“江太妃還是沒請來?”林錦嫿又問道。
“是,推說重病,出門就能死的那種。”墨月提起這事還有些氣,這江太妃,關鍵時刻居然如此的不磊落。
“罷了。”林錦嫿道:“過幾日便有使臣到了,到時候皇上要安排去西山圍獵,那個時候她一定會去的。”
“西山圍獵?”墨月有些擔心。
林錦嫿卻是狡黠一笑:“現在朝中有些大臣不好動手,便只能用些特殊的法子逼他們動手了。清除一波烏合之眾,朝中也要幹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