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婆子答不上來,額頭的汗卻是越冒越多。但這春日的天氣,現在還並不熱。
胡夫人還要在問,胡丞相已經一把抽出門口護衛的佩刀,抓住婆子的胳膊,在她手腕劃了一刀,而後便把玉佩放了上去。
玉佩才放上去,那婆子便面容痛苦的扭曲起來,人也不受力的瞬間跪倒在了地上。
胡夫人嚇了一跳,胡丞相只牢牢抓住那婆子的手,直到一條黑色的蟲子慢慢從她的傷口處爬出來,他才猛地將她松開了。
他看著掉落在地上還在蠕動的黑色蟲子,再看著手裡的蝴蝶玉,面色微白的抬起頭,對林錦嫿道:“即便如此,鉞王妃又能證明什麼?”
“證明有人想要利用丞相府,來跟鉞王府作對。但其中一條目的,一定是為了這塊赤虹玉。”林錦嫿道。
胡丞相沉默。
林錦嫿知道他心裡已經開始懷疑了,也不急著逼他說什麼,只慢慢等著。
胡丞相知道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蠱蟲來自南疆,肯定是有南疆人在丞相府動了手腳,而林錦嫿剛好又掌握著南疆至寶……
他微微咬牙:“鉞王妃的意思是,我兒之事,當真與你無關?”
“無關,這件事,只是有心人用來挑起丞相府跟鉞王府對峙的導火索。幕後之人的真正目標是鉞王府,只是拿了丞相府做刀而已。”林錦嫿道。
胡丞相聞言,輕輕一笑,略有幾分諷刺看她:“鉞王妃今日來說這些,不也是要把丞相府當做刀,替你去對付那要害你的人麼?”
林錦嫿淡淡淺笑,起了身走了下來,到了他身側才道:“我並未告訴丞相大人幕後主使,此番過來,也不過是想讓丞相大人不再跟鉞王府作對而已。至於貴公子的仇,要不要報,都是丞相大人自己的事,鉞王府不會多問。不過有一件事本妃要提醒丞相大人,曾經的丞相大人在京都備受好評,就真的一直未曾樹敵麼?”那日那位曾繁帶著一群人去圍堵自己,也不是巧合吧。
胡丞相拳頭微緊。
林錦嫿也沒繼續往下說。胡丞相現在因為喪子而變得十分敏感,她只要胡家不跟鉞王府作對就行,也不需要他們一定投靠鉞王府。
她要踏出房門之前,才道:“胡小姐體內的蠱蟲養了很長一段時間了,而這個婆子的蠱蟲卻像是才下的,想來府裡養著蠱的人還不少。遲些本妃會叫人送一些藥過來,是驅蟲的,體內含有蠱蟲之人會天生懼怕,到時候丞相大人便能將那些人找出來了。”
說罷,她便轉身離開。點到即止,才是上上之策。
不過她還沒走幾步,胡夫人便追了上來,在她跟前規規矩矩行了禮,才啞著嗓子勉強笑道:“我家大人因為喪子之事,脾氣暴躁了些,還請鉞王妃一定不要放在心上。”
“我能理解胡丞相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楚,今日我也只是不想看到胡丞相受人操控了而已。”林錦嫿淺淺笑著,胡丞相這樣聰明的人,不會想不明白他該做什麼。朗月夏蘿想對西夏人動手,於公於私,他都不會輕易放過的。不過如此也好,朗月夏蘿也不是輕易就會放手的人,丞相府若是不反擊回去,朗月夏蘿只會越發得寸進尺。
她說完,看了眼微微駝著背站在花廳裡的男人,心中微微嘆了口氣,才提步而去。
等她走後,胡夫人望著這滿屋的白綾,小跑著回了裡間輕聲低泣起來。
出了丞相府,林錦嫿便讓人駕著馬車往鉞王府去了,沒曾想到了鉞王府門口,竟看到了揹著包袱來的方伯。
方伯一見到她,便笑著跪了下來,道:“奴才見過鉞王妃。”
“方伯請起。”林錦嫿忙讓人扶起他,瞧他孤身一人,笑著問他:“方伯這是要去哪兒?”
“是新皇讓奴才來伺候的。新皇已經搬去皇宮了,奴才們不想做公公的,不是遣散了,就是留在原來的太子府,唯獨新皇將奴才派遣了過來,說是讓奴才給您好生打掃院子,得空了奴才也想多給您帶點兒鹽漬梅子。”方伯笑眯眯道,但他心裡清楚,皇上這是捨不得鉞王妃才叫自己來伺候的,只是可惜了,從今往後,他就要一個人孤零零在那大皇宮了。
林錦嫿聞言,心中無奈,只淺淺一笑:“方伯便在後廚守著,每日替我盯著那些鮑參翅肚的,別叫某些個饞嘴的下人全端走了。”
方伯老臉一紅,笑著撓撓頭。
林錦嫿很快讓他入府去,給他安排了個閑差,便回裡屋去了。
才進院子的時候,就瞧見一旁墨月欲言又止,她笑道:“有什麼話直說吧。”
“是……”墨月點點頭,這才道:“是常侍衛,他想回皇上身邊伺候。”
林錦嫿看她垂下的眸子和不斷捏著衣角的手,輕笑:“擔心他入宮後會成為太監?”
墨月臉蛋兒一紅,秀氣的眼睛裡也氤氳起了霧氣,卻只咧嘴笑道:“奴婢才不在乎呢。”
林錦嫿輕輕一笑:“遲些讓他來見我。”
“是。”墨月頷首,不過常青鐵了心要去跟在新皇身邊,想來也是攔不住的。
她沒再多想,轉頭瞧見趙懷琰已經回來了,這才退讓在了一側。
趙懷琰看了眼墨月,還有些奇怪:“眼睛紅了。”墨月這四人也算是他一手帶出來的,性子大多沉靜堅毅,極少會見到掉眼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