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琰……懷琰……”
她無助的喊出聲,她以為一切準備周到,卻沒想到竟然有這樣大的漏洞,也沒想到南疆人也會插手進來。
“他還在戰場呢,怎麼會過來。”趙傾諷刺說完,上前便抓住了林錦嫿的腳踝,不過還未往上,便見寒芒一閃,他感覺到胳膊一陣劇痛,而後便發現他抓著林錦嫿的胳膊已經斷了,一柄他絕不會忘記的寒劍也立在了眼睛。
“大皇兄……”
他抬眼看去,身黑色鎧甲尚未卸下渾身是血的男人已經出現在了眼前,渾身的殺氣。
趙懷琰的確是從戰場趕來的,因為忽然開始心慌,腦海裡開始不斷出現她的臉,逼得他孤身沖破了包圍圈殺了出來,才趕到便看到了眼前的情況。
“懷琰……孩子……”林錦嫿看到他護在身前高大的身影,一顆心落了下來,卻捂著肚子痛苦喚出聲來。
趙懷琰聽著她虛弱顫抖的聲音,心也跟著揪在了一起,他睨著趙傾,眸光清寒:“本王警告過你。”
“大皇兄難道能狠心看我死嗎?”
“你早該死了。”趙懷琰冷漠說罷,轉身便將林錦嫿打橫抱在了懷裡,下意識柔了聲調:“産婆在哪裡?”
“前面。”林錦嫿指了個方向。
趙懷琰二話不說,便直接飛身走了,再也沒看趙傾一眼。
趙傾不甘心,朝他背影喊:“你從來就沒正眼看過我,你從沒把我當弟弟,趙懷琰!”
趙懷琰沒理他,甚至看到他,一點不忍的感覺都沒有,但他的記憶裡,曾經自己唯一會護著的人,就是他。
可趙傾不這樣想,趙懷琰對他的保護,在他看來,只是看不起他;趙懷琰教他兵法,幫他母子在宮裡立足,在他看來也只是施捨。他認為趙懷琰從來就沒看得起過他,他也想要跟他一樣厲害,成為能頂天立地的男人,可他眼裡,趙懷琰永遠瞧不起他。
“趙懷琰,你站住!”
“趙懷琰!”
“趙懷琰……”他一聲比一聲弱,血淚也隨之落下:“你為何看不起我,我也能跟你一樣,為何……”
“是你執念太深。”
滴血的劍垂在一側,長孫祁燁看著趙傾,心裡反倒沒了諷刺的感覺。
趙傾冷笑一聲;”你也是他的弟弟,難道你也甘願永遠被他看不起麼?”
“他眼裡根本沒有我。”長孫祁燁冷笑一聲,略有幾分憐憫的看著他:“不過趙傾,你窮其一輩子追求的,居然只是他的認可而已。”
趙傾沒說話,他還記得小時候,趙闞總是欺負他,罵他是個可憐蟲,帶著其他的皇兄鄙夷他,打他,說他是個廢物。可他不明白,明明都是父皇的孩子,為何趙闞能衣著高貴讓所有人尊敬,自己卻只能躲在角落抱著膝蓋哭。
他還記得大皇兄出現的時候,孤高冷漠的一個人,只一個眼神,便能把趙闞也嚇走。他也想變成跟大皇兄一樣,可那些皇兄告訴他,大皇兄只是把自己當可憐的乞丐憐憫而已,到後來,他自己也信了。所以他用功念書,鑽研兵法,可大皇兄卻從不讓自己上戰場,也不許他參與宮中爭鬥,大皇兄是真的看不起自己嗎?
甚至方才,他也可以對自己視而不見,好似從不認識自己一般。
長孫祁燁沒有動手斷他最後一口氣,但他一身傷,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了。
“你說我這一輩子什麼也得不到,但趙傾,這句話我現在原封不動還給你。”長孫祁燁冷漠說完,轉身離去。
那些刺客看到趙懷琰出現的時候,也都已經識趣撤走了,跟在趙傾身邊唯一的人,也早被長孫祁燁殺了。
躺在這孤冷碼頭邊的,也只有他趙傾一個而已。
“雲依……”趙傾還記得第一個看出自己執唸的人來,他是真的喜歡雲依,並非僅僅把她當做拉攏蠻夷的工具而已,可她還是看穿了自己,所以情願帶著還未出世的孩子走了。
夜風涼涼吹來,讓河水也拍打著河岸,發出的聲音如同好聽的歌聲。
趙傾還記得雲依喜歡唱歌,大皇兄則喜歡安靜,所以他會禁止雲依唱歌,而一味跟大皇兄學著去書房看書。
“一場空……終究是,人生一世一場空……”他嘴唇動了動,終於沒了氣息,血淚從眼底滑落,帶走了最後一絲的神采。
林錦嫿現在已經痛不欲生了,她脆弱到淚流不止,擔心孩子真的要離她而去了,卻又忍住劇痛,即便幾番疼得要暈過去,都靠意志力撐了過來,她要生下孩子,孩子們在她肚子裡堅強了那麼久,她不能辜負了他們!
“懷琰,懷琰!”她忍不住喊出聲,趙懷琰就皺著眉頭跟著帷紗站在她旁邊,看她的手指甲都狠狠扣入自己的肉裡,微微咬牙,沒出聲。
産婆也是滿頭大汗,昨兒才說還要等兩個多月呢,今兒居然就要生了,還是雙胎的早産,而且看旁邊這位將軍,彷彿自己今兒要是失誤,就會把她給碎屍萬段了一般,更加不敢怠慢。
産婆看了眼撐到現在還沒暈過去的林錦嫿,只能道:“夫人,再用把力!”
林錦嫿抓著趙懷琰的手更緊,另一隻手摸著肚子努力擠出力氣道:“寶寶,是娘錯了,你們乖乖出來,別出事,別離娘親而去好不好……”
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溫柔,一直這樣說著,不久,果然一股強烈的感覺襲來,便傳來了産婆的聲音:“頭出來了!”
說罷,剩下被臨時抓來的人更是一盆盆熱水的往屋裡端,半分也不敢耽擱,畢竟有一個渾身殺氣的趙懷琰在這兒鎮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