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汝嫣並不說話,只從袖子裡拿出一包藥來,慢慢和勻在熱茶裡,等和好了,才坐到他床邊,看著他悽涼笑道:“你以為我不想死嗎?”
“你……”
“你放心,我不會死的,只要你還能活得夠久,說不定我還會嫁給你,我也不會連累爹孃的。”說完,轉頭看他:“這是讓你斷子絕孫的藥,是你自己喝,還是我逼你喝,然後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變成一個不男不女的太監?”
“王汝嫣,你……”
“噓……”王汝嫣喉頭微微哽咽,那日晚上,他就是這樣厲聲威脅自己的,她一世都忘不了:“你這麼大聲,說不定我會不管不顧先殺了你,再自盡,這樣曾府也沒有證據怪到我王府頭上,你說對嗎?”說完,她直接抽下了頭上的簪子,忍著淚和顫抖,將簪子放到了他脖子邊:“我數三聲……三二……”
“我喝!”曾學海咬牙切齒,他知道王汝嫣這會兒瘋了,他要是不喝,她真的會殺了自己。左不過一口藥,一會兒再吐出來,再請最好的大夫。
王汝嫣看他將藥全部喝完,才將茶杯放在了一側,可她真想就這樣一簪子刺下去啊,殺了他,讓他碎屍萬段!
她知道她不能,她不能連累了爹孃。
喂完藥,她便拉開門出來了,看到門口早早等著的葉菱,只打算淡淡離開,卻不想忽然聽到她旁邊的姨娘道:“真是沒臉沒皮,還沒嫁進來呢,就上趕著往男人床上送。”
葉菱掩唇輕笑,嗔怪的看她一眼,笑道:“姐姐,她往後到底是咱們夫人,你說這些,不是平白得罪人麼。”
“得罪?哼,她也不找張鏡子照照自己什麼樣兒,嫁進來也擺脫不了自己是隻破鞋的事實。還禦史府的千金小姐呢,我看跟我這種從風月場所贖出來的也差不多。”
葉菱又是一笑,兩人一唱一和,把王汝嫣羞辱的一文不值。
王汝嫣也氣,氣得渾身發顫,卻沒跟她們爭論,只提步走了。
葉菱見狀,這才冷淡睨了她的背影一眼往房間裡頭去了,才進門,就看到曾學海一手扣著嗓子一邊從床上爬了下來,樣貌猙獰的很。
葉菱怔在原地,曾學海看到她,只想朝她大喊,但嗓子疼得厲害,王汝嫣哪裡是給他什麼斷子絕孫的藥,分明是啞藥。
葉菱這才忙回過神來轉頭去叫人了。
方才跟她一起的姨娘瞧見她急急跑出來,聰明的沒有走進房間,而是趕忙跟著葉菱跑了,等她們都離開,藏在屋頂暗處的墨風這才把訊息去回了正在雅間等候的林錦嫿:“奴婢沒有親眼看到王小姐下藥,但八成做了。”
林錦嫿的心微微沉下,看著王汝嫣從曾府出來紅著眼坐上馬車,只能微微搖頭:“她太急了。曾學海此人心狠手辣,此番沒死,必定會想辦法報複。”說罷,看著不遠處葉菱裡裡外外忙活的影子,道:“葉菱此人心術不正,今日晚上必定會借機留在曾學海身邊伺候以示忠心。”
“所以,小姐是想……”
“我看過他的脈案,他有嚴重的人參過敏,今晚,我要你把參湯送到他嘴邊。”林錦嫿微微擰眉道。
墨風嚴肅看著她:“小姐,現在這麼多人盯著你,萬一被人發現……”
“沒有萬一。的確有人盯著我,但總不能因為有人盯著,就束手束腳任由他人魚肉。”林錦嫿看她一眼:“你不必親自去動手,葉菱最擅長這些表面功夫,你只需要在她將湯藥端過去的過程中動手即可。”
墨風聞言,還是點了點頭。
林錦嫿這才從酒樓離開,想著曾家老爺夫人不在,這兒鄭府門口一定十分熱鬧了。
的確,現在的鄭家何止熱鬧。
鄭嬌嬌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鄭如意陷害的,曾家人認定是他們故意燙傷了曾學海,劉大人也一口咬定是鄭老夫人害死了他兒子,這會兒的鄭老夫人躲在後院,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如意,你說這……這怎麼辦才好啊,你爹也不在,就連尚書府都要冤枉我們。”她嚇得拿著茶杯的手都在發抖,只看著她道:“要不你去求求景王殿下吧,讓他救救我們鄭府。”
“景王殿下日理萬機,哪裡肯來幫我們呢?”鄭如意細細把玩著手腕上趙闞給她的一串沉香珠子,說能壓制住體內蠱蟲的氣息。
她嘴角浮出諷刺。
鄭老夫人沒關心這些,只焦急道:“那怎麼辦?看外頭陣勢,怕是要抓我去坐牢啊,如意,祖母年紀大了,經不起這折騰也丟不起這臉啊。”
“我倒是有個辦法,就是不知祖母願意不願意。”她眸子微微發寒,手下一用力,沉香的串線斷開,珠子噼裡啪啦散落一地。
鄭老夫人也是亂投病急醫了,忙問到:“什麼法子?”
鄭如意眸光微微轉暗,低聲道:“承認這一切都是你做的,但你是被人逼的。”
“這……怎麼可以……”
“你放心,只要你說出那個名字,剩下的我會處理。”鄭如意看著她笑道。
鄭老夫人遲疑看她,但外面的吵鬧越來越響,她也顧不得許多,忙問道:“誰?”
“林錦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