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騰本來也沒想著去,一聽這話,不樂意了;“小爺愛去哪兒就去哪兒,輪得到你來管?”
“可是……”
“行了,甭廢話,爺剛從牢裡出來,也該快活快活。”一想起這接二連三的倒黴事他就心煩,將帖子往邊上一扔,徑直往外而去。
林府外的青帷小馬車裡,老六是第一次跟林錦嫿坐在同一個馬車裡,他佯裝看著馬車外,餘光卻全部落在她身上。特意描淡了五官,模樣的確減分不少,但身上從容狡黠的氣息卻是半點沒有少。
正想著,墨雪忽然道:“來了。”
林錦嫿透過馬車簾子看到林惜騰大搖大擺上了馬車,嘴角微微勾起:“跟上。”
“是。”老六應了聲,等林惜騰的馬車一走,他們才立即跟了上去。
醉花樓在京城的繁華地帶,幾棟花樓連著賭館開了一條街,大白日賭館熱鬧,晚上便是花樓熱鬧。
林惜騰一到老地方,不少熟人都認識,白日自然是要先去賭館。
賭館魚龍混雜,瞧見他來,均是對視一眼,上前親暱道:“林大公子來了,咱們來一局?贏了當喜氣,輸了當去黴氣。”
“我喜歡你這話兒。”林惜騰正是心煩,一來見也沒人諷刺他,還捧著他,自是志得意滿的上了賭桌。
賭館門口的護衛回頭看著笑了笑,轉過頭繼續守著門,便見一輛青帷馬車停了下來。
林錦嫿看了眼老六,才道:“去找二樓一個叫周盛的人,這五十兩給他,讓他去跟林惜騰賭。”林錦嫿拿給老六一個裝著滿滿當當銀子的木匣子給他。
老六抱著這沉甸甸的盒子,頓了頓:“小姐也知道周盛?”周盛是這兒出了名的賭徒,一日三餐都在這兒料理,一個月難得出去一趟,不過這人賭運一般,脾氣還差。
林錦嫿莞爾,周盛她當然記得,前世還因為跟林惜騰賭,輸了一大筆銀子,氣得把林惜騰打了一頓。而現在的林惜騰,最不能動怒。
老六點點頭,這才往裡去了。
周盛不難找,他這樣沉迷在賭裡面的人,精神也有些恍惚,成日迷迷糊糊的,就等著那天賭死了。
老六來時,他甚至都沒看清老六的臉,眼裡只有他拿過來的那一匣子銀子。
“跟林惜騰賭,贏了,全部送你,輸了,我斷你一條胳膊。”老六站在暗處看著他道。
周盛看不清他的臉,但立即就點了頭:“一條胳膊換五十兩,值了!”說罷,生怕老六不答應一般,急急抱著銀子就往樓下去了。
賭桌上的人本來就多,林惜騰連贏了幾把很是高興,看到周盛來,還抱著那許多銀子,也沒當回事,當即便開了局。
老六站在二樓看著,而且不出所料,周盛很快輸了一大半了。
老六拉著一旁路過的賭徒,給了他五兩銀子:“下去,告訴那一桌,林惜騰出老千。”他在二樓看的清清楚楚,不過這似乎是這裡的規矩了,以前的林惜騰可沒人敢惹,不過現在不同,林家的醜事,早讓這裡的人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那人掂了掂手裡的銀子,笑笑,徑直下去了。
周盛已經快輸完了,這時那人走了下來,一把抓住林惜騰的胳膊道:“他出老千!”
“什麼!”周圍不熟的人一臉震驚,而後就是憤怒。
周盛不等林惜騰辯駁,一拳頭就朝他臉砸了下來,頓時砸的他鼻子出血,疼的頭都蒙了。
他好容易站穩,才對眾人怒道:“你們瘋了不成!”
“瘋了?林公子,我們這兒是賭坊,你竟然來騙錢,今日打死你都不為過!”之前對他好言好語的人頓時翻了臉,誰都喜歡痛打落水狗,現在林惜騰就是那落水狗。
林惜騰怒氣蹭的一下竄上來,心口卻越來越悶,彷彿要爆炸了一般,頭也疼。
周盛是個暴脾氣,一想到自己差點被人騙得丟了一條胳膊還失去這五十兩,當即又是一拳頭瘦小的林惜騰打倒在地,旁人也跟著你一拳我一腳打了起來。
“還什麼林公子,我呸,就是個不要臉的下賤貨!”有人罵出聲。
旁人立即笑起來:“你這樣說,也不怕跟他祖母一樣遭了雷劈……”
眾人立即鬨笑起來,周盛還死命在他身上又踹了幾腳,直到有人見他面色慘白,怕鬧出人命,這才讓人給扔了出去。
他的小廝們尋常跟來,都是先去附近的酒館等著的,等到日落再來接他,所以他這會兒被扔出來,便是隻有他一個人。
他被扔在滿是雨水的賭館門口,裡邊的人啐了他一口鄙夷道:“別以為你還是什麼京城貴公子,就你爹那德行,充其量也就是個洗馬的。”
一群人又是鬨笑一番,這才轉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