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見他如此,這才從裡頭走了出來,順著他的目光一看,當即便尖叫出聲,驚得街頭巷尾的人全部朝這兒看了來。
周氏已經爬了一段了,她要回林府,她就是死也要拉林錦嫿同歸於盡,她看著癱倒在地上的小販,慢慢往他的方向爬去,終於爬到他的腳邊,一把抓住了他的腳腕:“救我,救我……”她啞著嗓子陰冷的命令他,卻沒看到旁邊已經圍了一大群人了。
那小販死命的想要蹬開她,奈何嚇得手腳都沒有力氣了,只能哭著喊救命,旁邊的人們瞧著周氏那一身皺巴巴白花花的皮肉,更是覺得惡心,紛紛拿起家裡的菜葉臭雞蛋朝她砸了起來。
忽然,人群裡有人認出她來,驚愕道:“這不是之前與那熊家公子私通的林老夫人嗎?”
“喲還真是。”也有人認出來,卻又道:“不過聽說早被林家除名了。”
之前賣幹貨的大姐一聽,被嚇得蒼白的臉好歹恢複些血色,才罵起來;“怎麼如此不守婦道,竟是衣裳也不穿,光天化日之下,丟人!”
“真是老不要臉。”
……
一群人由最開始的驚嚇變成了謾罵,周氏聽著這一聲聲厭惡的話,腦子嗡的一聲響,也顧不得穿沒穿衣了,頂著菜葉子半撐起身子來,狠厲看著她們:“你們給我滾!”
夾在人群裡的孩子一瞧見她的臉爛的彷彿生了蛆,當即嚇得大哭起來。
周氏聽到哭聲,極度厭惡,失控朝他咆哮:“喪門星,喪門星!你們都要害死我,我殺了你!殺了你!”她伸手就朝那孩子撲去,彷彿這個孩子就是還未長大的林錦嫿,她死死把人摁在地上用手掐他的脖子,邊掐便咒罵:“我早該殺死你的,我早該殺死你!”
孩子被她掐得面色青紫,他母親在一側瞧見,也顧不得許多,撿起豆腐小販的扁擔便朝周氏身上打去,旁邊的人看著,只滿眼嫌惡的議論,沒有一個人上前拉開的。
可週氏似乎魔怔了,怎麼打都不鬆手,那婦人便瞄準了朝她的胳膊打,直到生生把胳膊打斷,才一腳將周氏踹開,小心將孩子抱在了懷裡。
“醜惡的老東西,一把年紀了還衣裳都不穿,活該下十八層地獄!”那婦人咒罵一聲,旁邊的人也跟著附和。
旁邊不知誰潑了一盆冷水來,二月的天裡,周氏當即一哆嗦,人也清醒不少。
她這才生出羞恥之心,看著自己身無寸縷,蜷縮在一起低聲哀求著旁人給她一件遮羞的衣裳,但旁人除了冷漠和嘲諷,根本沒人理她。
就在街巷不遠處,一輛不大的青帷馬車後面,少年看著她狼狽不堪的醜態,慢慢松開了他已經餓了兩天的惡狗。
眾人紛紛等著看笑話,忽然聽到一聲犬吠,忙躲開了去,周氏也驚恐回頭,卻只見一條黑褐色毛的高壯惡犬直接撲了上來開始撕咬。
周氏渾身的瘡疤都爛了,更有些腐爛生蛆,看得見白骨。
惡犬拼命撕咬,周遭的人紛紛瞪大了眼睛看著周氏被撕扯的血肉模糊,均是急急退開,慘叫怒罵,卻沒有任何人上前去趕走那惡犬。
周氏拼命用腳蹬,用手打,奈何她根本不是惡犬的對手,直到驚恐痛苦的被惡犬咬斷脖子。
有人急急報了官,也有人去通知了林端,還是路過的和尚看不過眼,才將那血腥猙獰的場面拿一塊破布蓋上了。
周氏至死也沒想到自己會是這個死法,不久前她還風光無限,想著怎麼設計三房一家,今遭就顏面盡失,不著寸縷的被惡犬活活咬死。
人死後,惡犬也當即被人撲死了。
青帷馬車後的少年看到這裡,才終於轉身準備離開。
“夜生?”
忽然一道女聲傳來,帶著幾分驚喜。
徐昭昭今日一早便聽說了昨晚林府發生的事,要去瞧瞧林錦嫿,哪知半路竟是看到了站在巷子口的他。
她利落從棗紅小母馬上翻身下來,見他眼裡帶著幾分驚嚇,這才幾步走到他跟前笑道:“好巧,在這裡遇到你。”
夜生看著她圓圓的眸子裡寫滿了高興,淺冷靜下來,淺一笑:“徐小姐這是去哪兒?”
“去見錦嫿姐姐,你呢?”她回頭看了眼,見一圈人正圍在一處指指點點什麼,不過也沒興趣,只扭頭看他。
“我剛巧路過,手裡還有別的事情要辦,就先告辭了。”夜生看著她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徐昭昭還想開口將他叫住,話到了喉嚨又卡住了。書上說男子都喜歡矜持溫柔的女子,她今兒還是騎馬出來的呢,身上穿的也是尋常喜歡的黑灰色窄袖長衫。
她擰擰秀氣的眉頭,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小母馬,咬咬牙,等夜生消失在轉角,這才牽扯馬步行往林家去了。
林錦嫿昨晚沒怎麼睡,好多的事還要處理,她心裡煩悶的睡不著。
一大早醒來,墨風還沒回來,老六也沒訊息,她不禁懷疑白蘭到底如何了。
採兒這幾日身子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非要出來伺候,進屋來時,瞧見林錦嫿正撐著頭倚在窗邊想些什麼,上前笑嘻嘻行了禮,才道:“小姐,您想什麼呢?”
林錦嫿扭頭看著採兒,見她氣色不錯,這才安了心,道:“我在想,你年紀也不小了,該給你配一個什麼樣的人家才好。管家的兒子怎麼樣?”
採兒聞言,小臉當即緋紅,羞澀卻又大膽的瞧她:“可是他不一定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