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也得死!”林端一改方才夫妻情深的樣子漠然斥責道,說完,才又恢複了之前不捨的樣子,為難搖搖頭:“我何嘗不想救你,幾十年夫妻,我又豈是那等絕情之人。只是夫人,你若是不死,就要連累我跟騰兒和惜玉,何必呢?”
大夫人見他這樣說,知道是活不成了,卻也為他的無情感到心寒。
“那妾身死後……”
“你放心,我會將你葬入林家祖墳的,你不會成為遊魂野鬼。”林端又嘆了口氣。
大夫人聞言,頭發好似一夕間都白了:“我若死了,在地下見到徐惠娘,也一定不會放過她!”說完,扭曲著五官,拿起手裡的匕首狠狠往心口刺了下去。
匕首刺入的瞬間,她發出低低悶哼聲,而後便沒了生息。
林端見狀,默默後退一步,看著她瞪著眼睛倒在地上,才蹲下身子合上她的眼睛:“你若真的變成厲鬼,也不要怪我。”說罷,抽出她的匕首在自己胳膊上刺了一刀,才直接起身將一側的燭臺推倒,看著火苗順著簾帳竄起,這才冷漠轉身而去。
林錦嫿才回落霞苑不久,就聽人來報,說大夫人發瘋自盡了,還傷了大老爺,燒了房間。
“大老爺傷勢如何?”林錦嫿問道。
墨風微微皺眉:“聽說是從火場裡抬出來的,傷得不輕。”
林錦嫿手心微緊,一旦如此,爹爹勢必要心軟暫時不會將他跟周氏趕出府去了。
“而且大老爺指明不要黃大夫去看他,他現在好歹還是四品的飲馬,我們強迫不得。”墨風在一側道。
“罷了。”林錦嫿皺皺眉頭,看了一眼在一側的黃大夫,才道:“周氏那邊如何?藥喝了麼?”
“您放心,煎藥的丫鬟我認識,引發川烏的藥我讓她最後加進去的,藥方裡沒寫,周姨娘不會察覺的。”黃大夫一邊說一邊發抖。
林錦嫿看了他一眼,讓墨風端了杯茶給他,才道:“你今日做的很好,等事成之後,你可以永遠留在林府做你的大夫。”
黃大夫聽到這話,多少安心了些,接過茶抖了半晌,才敢喝了一口。
“如果有一日有人拷問你今日的事,你知道該怎麼說?”林錦嫿看他問道。
“小姐放心,小的打死也不會出賣小姐的。”黃大夫忙承諾。
林錦嫿淡淡頷首:“你清楚就好,時辰不早,你先退下吧。”
黃大夫趕忙應聲走了。
等他一走,林錦嫿才頭疼的揉揉太陽xue,半晌才問墨風:“白蘭的事盡快查,鄭嬌嬌若是去鄭如意那兒鬧了,鄭如意勢必要狗急跳牆。”
“奴婢明白。”墨風應下,見她滿身疲憊,才道:“小姐且先歇著吧,老爺雖然對他們心軟,但現在是是非非他都看在了眼裡,想必也有決斷的。”
“嗯。”林錦嫿微微頷首,不再多說。
不過今晚徹夜難免的,是林麓之。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看著以前跟徐惠娘一起經過的點滴,心痛如萬箭穿心。
翻出她曾親手給自己繡的披風,雖是久經沙場的將軍,卻再也忍不住坐在凳子上哽咽起來。
小廝在外面聽到壓抑的哭聲,看著漆黑的房間,也只暗暗嘆了口氣。
一夜過去,林錦澄一大清早就趕了過來。
因為來的急,身上的寒霜還未退下,一瞧見林錦嫿便心疼的揉揉她的腦袋:“昨夜的事我聽說了,錦嫿,你受苦了。”
林錦嫿聽著他溫柔的聲音,不爭氣的鼻子發酸,只強忍著眼淚朝他輕輕一笑:“大哥去看看父親吧。”
“嗯。”林錦澄點點頭,看著她眼裡強忍的淚水,微微咬牙:“你放心,父親就算心軟,這一次我也不會心軟。”
“好。”林錦嫿莞爾。
林錦澄這才點點頭出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離開,林錦嫿站在門口半晌,才終於坐下用了早膳,不過早膳才用完,楊媽媽從外頭帶來訊息,昨晚鄭夫人自盡了。
“她怎麼會自盡?”墨風也覺得奇怪。
楊媽媽嘆了口氣,道:“聽說昨兒鄭尚書府的小姐去鬧了一場,晚上鄭夫人便拿碎瓷片割了脖子。”
林錦嫿放下手裡的書,抬眼看她:“鄭傢什麼態度?”
“奴婢聽說前兩天鄭老夫人還四處跟人說要休了鄭夫人,奴婢想,鄭夫人八成是為了這事兒才自盡的。不過鄭夫人死的時候好歹還是正經夫人,喪禮也是按正妻的份例辦的。”楊媽媽道。
林錦嫿微微搖頭:“若鄭夫人真的是自殺,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必然不會是鄭萊和鄭老夫人。”她扛了那麼久都未曾想自殺,怎麼會突然間抹了脖子呢?不過昨日鄭嬌嬌去鬧過,唯一能讓她自殺的,除了她唯一的依靠鄭如意,她想不到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