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只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小心扶著肚子道:“複什麼寵,她如今徐娘半老都算不上,不過殘花一朵,皇上既然前陣子貶了熊樹禮的官,熊樹禮又在外遭人刺殺,這次關押德妃八成也是為了堵住外面悠悠眾口,現在目的達到了,他自然要趕忙安撫西南的熊家大族。”
丫鬟聽得似懂非懂,倒也沒再說甚麼。
外面又是一聲雷聲隆隆,侯夫人嚇得縮了縮脖子,加快了步子趕緊走了。
此時坤寧宮內,皇後早已沒了方才優雅大度的樣子,面容冷沉,眼角的皺紋好似又多了些。她寒聲道:“是皇上自己要去她那兒的還是她使了什麼手段?”
“聽說德妃趁我們的人不注意,悄悄放出了自己的宮女去求見了皇上。”雲姜道。
皇後死死攥緊手裡的佛珠子:“把那宮女處置了。”
雲姜頷首:“奴婢會去安排,只是娘娘,德妃背後到底還有熊家,皇上如今趕了景王出京城,又關了德妃禁閉,只怕也不會再做更多了。”
皇後如何不知,可她就是不甘心,皇上已經多久沒來她這兒,她數日子都數不清了。
想了想,到底沒再多說,只道:“那林府的老夫人,明日你親自去傳口諭,貶為妾室。再找到林錦嫿,私下裡敲打一番,看看能不能幫我做成事。”
雲姜看了看她,點點頭。
林錦嫿是一夜沒睡好的,翻來覆去,腦子裡全是各種各種的聲音,一直熬到天明,才稍稍睡去一會兒,也是早早起了。
昨兒下了一夜的雨,一早便停了,院子裡好似一夜之間冒出不少嫩綠的新草,樹葉也抽了小小的嫩芽出來。
墨風從外頭進來,因為昨晚突然留宿落霞苑,倒沒帶幾個人在身邊。
她打了熱水來,見她已經換好衣裳,才道:“小姐,白蘭好似有了蹤跡。”
林錦嫿拿著發簪的手微微一頓:“在哪兒?”
“應該還在京城內,但具體在哪兒,夜生還在找。”墨風放下熱水,走到她身後替她挽起頭發。
林錦嫿微微擰眉,看著鏡中自己,沒再多說。
很快收拾好,她才用過早膳,黃大夫便來了。
他頂著兩個滿是血絲的眼睛,一進落霞苑就跪在了林錦嫿跟前:“七小姐,小的想通了,小的願意跟著小姐。”
“那就去開藥吧。”
“可是昨兒三老爺請了禦醫來……”他話未說完,看到林錦嫿面色淡漠的厲害,忙停下話:“那小的這就去開藥?”
“川烏隱秘性極好,若不是幾十年的老大夫是查不出來的,況且你便是配了藥,一時半會也死不了,不必擔心。”她說罷,便往大夫人的院子去了。
大夫人半夜醒來時便開始大喊大叫,直到反複確認林錦嫿不在,在敢沉沉睡去。
林錦嫿過來時,丫環們才打了熱水來準備替大夫人梳洗。
林錦嫿一進屋,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她,她卻只是淡淡一笑:“大伯母可好些了?”
“昨兒禦醫瞧過,開了藥,只要每日按時服用就能好。”丫鬟回道。
林錦嫿看著還未醒來的大夫人,走上前在床邊坐下,墨風所站的位置剛好擋住了丫環們的目光。
林錦嫿只抬手去替她撫弄開頭發,手裡的銀針也在一瞬間刺入她的後腦勺,當夫人當即疼醒,一醒來看到床邊是她,嚇得就要躲開,卻不小心牽扯動渾身的傷口,傷疤撕拉一下裂開,鮮血瞬間湧了出來,她也疼得說不出話,只能狠狠盯著林錦嫿。
林錦嫿淺淺一笑:“大伯母,你聽到了嗎,方才丫環們說,你不會死的。”說罷,才稍稍前傾,俯身在她耳旁用只有她們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低聲道:“你一日不死,我便會來折磨你。你知道癢癢粉嗎?我每日撒一點在你的傷口上,誰也看不出來,如同一萬只螞蟻在你的傷口上撕咬,直到你癢得受不了,忍不住去撓,然後將你僅剩的那些皮肉全部抓撓幹淨,受盡折磨而死……”
“你——”大夫人想躲開,奈何一動便如萬箭穿心一般的疼,只能白著臉任由她說。
林錦嫿嘴角勾起,替她拂起耳際的頭發:“既然大伯母覺得你我不能共存,那還是你去死吧,去了地下,也要記得跟我娘親道歉,知道嗎?因為你欠她的。”林錦嫿說罷,手裡的藥粉已經慢慢灑到了她背後裸露的傷口上,細細的白色粉末,淡淡灑了一層,一點也看不出來。
大夫人還未察覺不對勁,林錦嫿已經坐起了身子,笑道:“大伯母,你好生養病,娘親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你早日康複的。我今日還有事,明日再來看你。”
大夫人看她笑顏如花,四肢如同被寒冰凍住了一般難受,她看著她離開,咬牙切齒的咒罵:“林錦嫿,你會不得好死,你會遭報應的!”
“報應?”她林錦嫿重活一世,就知道根本沒有報應這個東西,否則前世她們惡事做盡,最後卻名利雙收,享受榮華富貴去了呢?
她淡淡轉過身淺笑著看著大夫人:“出門前,我一定會好好檢查我的馬車,不會從馬車跌落,不會有瘋馬闖過來,也不會被馬車拖拽在在京城裡跑。”
大夫人猛然反應過來:“昨日是你……”
“是。”林錦嫿眸色更涼。
大夫人卻忙朝旁人道:“快把她抓起來,是她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