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闞看了眼司儀,寒聲道:“不必拜堂了。”若不是聖旨已下,他早就拂袖走了。
林紫蘇眼裡含淚,卻沒說話。
氣氛正尷尬時,外頭忽然一陣嗩吶吹吹打打,鞭炮齊鳴,惹得不少人圍觀。
外頭立即有侍衛跑進來在趙闞耳邊低語幾句,趙闞聞言,立即冰冷看向趙懷琰,而後才冷笑:“大皇兄真是費心了。”
“三皇弟客氣。”趙懷琰淡淡一句,不再多說。
趙闞氣得咬牙切齒,卻是拿他沒有辦法,只低聲吩咐侍衛:“將人帶到後院去,不要驚動其他人……”
話音未落,外面嗩吶聲驟然停止,而後便又有侍衛行色匆匆趕了進來:“王爺,林二老爺的身子怕是撐不住了……“想起方才從哪轎子裡跌落出來的渾身潰爛的人,他便覺得一陣惡心,可沒有王爺的吩咐,他也不敢將如今王爺的老丈人如何處置了。
“林二老爺……”趙懷琰淡淡揚起唇角:“三皇弟的老丈人。”
趙闞面色越發沉了,冷冷掃了眼林紫蘇,寒聲道:“立即請太醫,務必好好診治!”他後面半句話每個字都咬得特別重,林紫蘇一聽便知道他什麼意思,他要殺了爹爹!
她上前一步,還未開口便聽他冷聲道:“不必拜堂,你還不下去等著洞房花燭,等本王來幸了你?”
他這話說的暴露又無禮,旁的夫人們都紅了臉低頭淺笑,看向林紫蘇的目光更多了分鄙夷和不屑。
林紫蘇只覺得臉上好似被人又打了十幾個巴掌一般,火辣辣的疼。
不等她說話,便有侍女來強硬的捏著她的胳膊把她往裡頭拽了:“林四小姐,請!”
她們到現在都只是喊一句林四小姐,根本沒把她當做這景王府的女主人。
趙闞冷冷朝府門口看去,卻不知也有人正目光灼灼往這裡頭瞧。
道路旁不起眼的馬車邊邊還刻著一個林字,林錦澄看著旁邊的林錦嫿,笑道:“你若是捨不得紫蘇,何不親自來送她?”
林錦嫿嘴角淡淡勾起:“我到底是未出閣的姑娘,哥哥這般說,把我當成什麼了?”
她嬌嗔一句,林錦澄忙珉唇淺笑:“知你善辯。不過紫蘇心術不正,你往後與她少接觸。如今不知是她設計了惜玉,還是惜玉設計了她,左右林家兩個女兒此番都折進這景王府了,我們早些回去把訊息告訴你大伯母。”
林錦嫿見他心裡有數,也不多說什麼了。她並沒有告訴他趙闞跟林紫蘇一起設計自己的事情,哥哥雖然性子穩,但難保往後不會忍不住跟趙闞撕破臉,到時候便又將他拖入險境了。
她看了眼佇立在門口不肯走的林惜玉,再看看被人抬走只剩下一口氣的林威,放下車簾,便準備離開,但放下車簾的一瞬間,一輛不起眼的青帷馬車行駛了過來,在景王府外不遠處的大槐樹下停著,車簾掀開,林錦嫿剛好能看到馬車裡的人。
她眸子眨了眨,驚訝的咦了一聲,林錦澄不知什麼事,也跟過來看到:“怎麼了?”
話才說完,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瞧見那青帷馬車裡精心打扮過的人。掀起簾子的手上帶著那隻鳳凰鐲子。
他微微咬牙,放下車簾沒說話。
“哥哥可還好?”
林錦澄到底只是嘆息一聲,溫柔笑看著她:“你小小年級,知道的倒是不少。”
林錦嫿眨眨眼:“爹爹與你不在家裡的這段時間,我與娘親每日都在看書,書裡說的可多了,什麼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還讀了這些?”
“可不是,策論也讀了一些呢,就是不太通。比如有一篇提到君舟民水。若是人民的水都可以傾覆君主的船了,這水還有沒有存在的必要?”林錦嫿懵懂道,但這個論題,便是明年春闈要考的論題。她記得當年蔣青書因為眼睜睜看著母親因旁人不肯相助而痛苦病死,所以以偏激的言論去寫,反而得榜首,但如今他母親還好好活著,必然沒了那份偏激。
林錦澄微微想了想,搖搖頭:“你說的這篇我倒是未曾看過,不過……”
他將從古至今的事細細分析了一番,見林錦嫿不但沒有覺得睏乏反而聽得津津有味,越發有勁的說了起來,直到馬車回到了林府,才算說完。
“我說的這些,你可明白?君舟民水本沒有錯,但這些話,你還是少議論為妙。”他下馬車之前叮囑道。皇帝多疑,聽到了,難免以為林家有二心。
林錦嫿彎起眼睛:“我明白。”說罷,兄妹二人這才齊齊往老夫人的院子而去,大夫人也在這兒喝茶說話,還奇怪一上午怎麼都不見林惜玉。
婆子從外頭進來說林錦嫿兄妹來了時,大夫人還驚訝:“他們一起來的?”
婆子點點頭,低聲道:“看起來,七小姐好似沒有如計劃所說,被送入景王府。”
“什麼!”老夫人直接站起了身來。
婆子忙點頭:“奴婢使人去打聽了,說是一早三公子便悄悄領著七小姐出了府,方才才從正門回來,七小姐壓根就沒上那花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