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媽媽聽著,覺得渾身面板都開始癢了起來,康濟胃裡一陣惡心,卻不敢反駁,看著她這會兒滿是狠意的眼睛,只覺得她根本不是什麼林家小姐,而是地獄裡來的惡魔,專門來收人命的。
他暗暗藏著狠毒,點點頭。
林錦嫿嘴角高高翹起,聽著不遠處已經傳來的嘈雜聲,這才讓楊媽媽松開了他,將棍子扔在他身上,轉身出了巷子。
康濟看著她的背影離開,忙伸手去扣喉嚨,可吐了半晌,膽汁都要出來了卻還是沒吐出那藥丸來。
就在他準備先回府請大夫時,忽然一陣車馬喧囂,一群拿著火把的官兵正好到了,將他和已經死了的蘭秋看的清清楚楚。
遠遠的,楊媽媽看著康府那處的火光,很是擔心:“小姐,萬一那康濟反水,將您的事兒全部說出來,可怎麼好?”
“若是如此,便是正合我意。”林錦嫿眸光一深,原本嬌柔的小臉上滿是清寒狠絕,看得楊媽媽渾身一個哆嗦,卻也慶幸她沒選擇跟七小姐作對。
悄悄回了林府後,已經是臨近四更天了,好在冬季的夜總是漫長,有起早打掃準備的下人,卻也沒有發現一身黑衣悄悄而行的她。
她開啟院門準備回房去,一側的灌木忽然發出一陣窸窣聲。
楊媽媽忙要去檢視,卻被林錦嫿拉住。
她淡淡朝著那處道:“人若犯我,必誅之,這話你仔細記清楚了。”說罷,安靜提步回去了。那裡藏著的人不難猜,這裡最靠近的房間,是山茶和雁兒的。雁兒膽小些,小心翼翼謹慎行事,山茶卻是知道自己時常會走角門出去與人會面,所以此處必然是她。現在去抓他,反而要驚動院子裡的人,倒不如由她。
山茶躲在灌木裡,呼吸也不敢重了,看著她一身黑衣平靜離去,跳到嗓子眼的心才終於落了回去,可一想起那日被她打了板子,便怒意難平,見她回了房間關好房門,這才找了處矮牆悄悄翻了過去。
楊媽媽小心拉開了門縫往那處盯著,瞧見灌木裡出來的人果真是她,這才轉身去回了林錦嫿。
林錦嫿坐在花廳裡,點了一隻蠟燭,退下披風捧了熱茶才緩緩呼了口氣。
“外頭又冷些了。”林錦嫿看著紅彤彤的炭火盆子道:“若是她凍死在了外面,也與我無關。”
楊媽媽怔了怔,便見她繼續道:“路過二伯母的院子附近有一個小湖,湖邊是一片假山可以藏人,她來回必定經過那處,若是天冷腳滑落入了水裡,媽媽以為如何?”
楊媽媽會意,面色卻是白了幾分:“奴婢這就去辦。”她知道,今兒目睹了林錦嫿親自動手,若是沒幾分把柄攥在她手裡,她是不會放心的。
林錦嫿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放下茶盞,盯著炭火盆子發了會兒呆,有時候她甚至在想阿鼻地獄是什麼樣的,是不是也如這炭火一般炙熱,但她卻不怕,即便將來下地獄,她也不會再放過這些人!
她坐了半晌,直到天際泛出亮色,才回了房間準備躺下,但才掀開被子,便赫然發現床上躺著個和著中衣而睡的男人。
她往後倒退半步,冰涼的手卻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捉住,往前一帶,人便是落到了他充滿了雄性氣息的懷裡,不小心撞到他堅硬的胸膛,疼的她直皺眉。
“還知道疼?”
冷冷的質問,帶著幾分怒氣。
林錦嫿原本心裡也有些沉悶,聽到這話,情緒瞬間降了下來,冷漠道:“王爺半夜不回王府,在臣女這裡做什麼?”
趙懷琰看著她帶著怒氣黑亮的眸子,順著她的眸子看著她纖弱的身子,薄唇微珉:“夜深了,走夜路不安全,本王留此小憩。”
不要臉!
林錦嫿心裡罵了一句,面上卻只道:“父親一定會為王爺安置上等的廂房……”
“一個人睡太冷。”
林錦嫿:“……”
她不想跟他在這兒爭辯,只想起身去歇著,奈何身上的人抱得很緊,她根本動彈不得。
“別動了,睡會兒。”趙懷琰看著她擰眉要走的樣子,微微嘆了口氣。
林錦嫿隱隱聽到他的嘆息聲,卻不確定,冷淡道:“王爺,我如今尚未過門,你如此輕薄,是把我當成跟青樓裡一般的女子了嗎?”
林錦嫿說完,以為他必定會將自己松開,哪知他竟是被子一掀將她裹了進去,用被子把她嚴嚴實實包好,自己卻起了身。
他平靜穿好外衫,才道:“今夜之事,你計劃雖周全,但可曾考慮過一旦暴露,會是如何後果?”
林錦嫿微微皺眉,難道自己的事他都看見了?
“你出府時,林錦澄便跟在你後面,他功夫很好。”他頓了頓,見她擰起眉頭出神,到底沒捨得再說什麼:“夜裡寒涼,下次出去,多穿件衣裳。”說罷,提步離去。
林錦嫿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有些遲疑。他說哥哥功夫好,難道是與他交過手了?那他可曾受傷了?上次遇到他去定南侯府做刺客便中了毒,這一次呢?哥哥的功夫不會比定南侯的差……
她想著想著,腦子裡的弦猛地一緊,她現在在做什麼,在擔心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