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事情,林錦嫿便轉身走了。老六看著人消失在轉角,才慢慢挺直了一直彎著的背,轉身離去。
等他離開,林錦嫿才從角門出來。從一開始他便是識字的,也能分辨方才給他的玉是好玉,怎麼可能連名字也忘了?難不成當初夜裡在那西巷遇見他,也並非巧合?
林錦嫿想到這裡,搖搖頭,只覺得自己太過謹慎想多了,若是前世混出了名號的人,她不可能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想罷,這才轉身回了房間去。
落霞苑的人早早歇了,她回到房間也沒點燭火,褪了外衫便準備歇下,忽然一道男性氣息靠近,嚇得她下意識的便抬手打去,拳頭卻被一隻略顯粗糙全暖和的大手握住,而後他低啞的嗓音便傳了來:“日後真想守寡不成。”
“趙懷……王爺。”林錦嫿脫口而出要喊他的名字,卻是機靈的轉過了彎。
她能看到微薄夜色下他藏著笑意的鳳眸,心裡鬆了口氣,才終於道:“王爺身上的傷好了?”
“嗯。”趙懷琰藏起另一隻手上的傷口,從見過林將軍,吃了慕容塵的藥後,越發思念如狂,便徹夜騎馬趕了回來,手因為長時間勒住韁繩,早有了裂開的血痕。
林錦嫿聽到這話,暗暗鬆了口氣,卻也不知道為何松這口氣,難道是因為擔心他一死,自己就沒大腿可抱了?對,一定是這樣的。
林錦嫿這樣安慰著自己,往後退了一步準備邀請他先坐下說話,哪知這人的手直接搭上她的腰將人攬到了懷裡才舒服的坐在了凳子上:“思卿如狂。”
淡淡一句,在夜裡輕的好似風一吹就要散了,可偏偏直直闖入了林錦嫿冰封的心裡。
她怔了怔,有些木道:“王爺又中了媚毒?”
趙懷琰薄涼的嘴角淡淡勾起一絲絲笑意,他淡淡看著近在咫尺的人,不做什麼也覺得心滿意足了,奈何林錦嫿覺得不自在,扭了扭想要下去,這一來二去,他身體裡的火苗嗖的一下竄成了大火。
“別再動了……”趙懷琰有幾分隱忍看她:“乖……”
林錦嫿是知曉人事的,此刻感覺衣服下有什麼東西頂了起來,當即覺得這周圍的空氣好似都尷尬的凝結了。
她分毫不敢動,眼睛都不敢眨,腦子裡慌亂的轉著要找話打破這尷尬,道:“王爺此番是去做什麼了?”
“剿匪。”他好心情的看著此刻身上一動不敢動的人,想起前世自己求而不得的痛苦,心裡竟有幾分痛快。
林錦嫿知道他寡言少語,只能搜腸刮肚的找話說,可七零八落說了半晌,底下的勇敢好似一點兒也沒有退場的意思。
趙懷琰聽她一邊拼命找話說,一邊藉著微弱的光細細打量她。前世也曾近距離看過她,她嫁給趙闞那一日,不小心跌落在了自己懷中,她驚惶的好似一隻受驚了的兔子,自己卻看到她紅色蓋頭下雪白細膩的肌膚和那雙盈盈水潤的眸子。幾日不見,身子好似也養好了些,胸前鼓起小包,倒有了幾分女人味兒。
他越想,心裡的邪火就越盛。
林錦嫿說的口幹舌燥,就差沒說她昨兒吃了什麼菜了,忽然聽得他道:“別急,時候還長,以後慢慢說。”
林錦嫿微微一頓,對於她們之間的婚約也有了幾分正視。
她忽然冷靜下來,淡淡看著他:“王爺說的前世,記得多少?”
“不多,與你相關的都記得,與你不相關的皆不知。”他的確沒有夢到其他的,但唯有她也足夠了。他記得前世她死時,他將她的骨灰偷來,放在了自己的棺槨之中,卻不想這前世的緣分,今生當真成了。
林錦嫿望著他深深看向自己的眸子,心驀地狂跳了一下。
她捂著心口怔了一下,抬眼看他:“若是如此,王爺可知道我今生要做什麼?”
“知道。”
林錦嫿垂下眸子,他即是知道,便該知道自己會不擇手段報仇,做一個滿腹心機的惡毒之人……
她還未想完,手便那溫熱的手拉住:“我幫你。生同裘,死同xue。”
林錦嫿默然,她不瞭解趙懷琰,也知他沒撒謊,他若別有用意利用自己,完全沒有理由。前世的他即便有皇後這個助力也從未想過奪位,今生更不會想到要利用自己去做這件事。可是愛嗎?她有些恍惚,前世因愛而被騙的經歷太過慘痛,讓她不敢一步邁過去,將一顆心毫無保留的送出去。
趙懷琰理解她的猶豫:“時間還長。”總有時間來證明。
兩人就這樣坐著,到了清晨趙懷琰決定要回去洗個涼水澡,臨走時還特意看著她眸光深深道:“外人的話,別信,信我。”
林錦嫿眉梢微挑,他指的是趙闞說他不能入道一事?
“嗯。”她已經見證過,不會不信的。
趙懷琰並不是這個意思,但看她嘴角藏著邪氣的笑意,倒也不戳破,轉身離開了。
他是走了,林錦嫿卻是整個背都僵了,一夜沒敢亂動,她現在渾身都痠疼的厲害,倒在床上蒙進被子裡便睡了起來,直到下午二夫人來請,說族長和族裡的兩個哥哥要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