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更,雪地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八年前的冬季格外的冷,徐一程是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走的。那天晚上,她握著他漸漸冰涼的手,哭得昏倒了過去。從那以後,千山萬水,天涯海角,她的心裡總是有那麼一間窗明幾淨的教室,一個俊郎如夢的少年在安安靜靜地記筆記……
徐晉升一直安靜地聽她說下去,目光溫情脈脈,沒有絲毫的介意和責怪。
直到說完最後一句,林粒才抬起頭來,她微微紅了眼眶,有些傻傻的直白道:“事情就是這樣的,我原來不是什麼慕殘者,我只是準備好了和一個殘疾人過一生罷了。只是那個人,他根本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說完,林粒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她一邊擦眼淚,一邊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今天的情緒有些激動。”
就在此時,她落入了一個懷抱。
徐晉升的身軀緊繃著,小心翼翼地摟住了她,而她在他的懷中,身子輕輕顫抖,漸漸停止了哭泣。
畫面切回米冉這邊。
自從上次答應了陸斐源的求婚以後,米冉就著手準備婚禮了。
這既然要結婚嘛,這第一步就是要通知親朋好友了。
在別人看來,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打幾個電話就行了。但是在米冉看來,這件事就特別複雜了。
米然的家人並不是米冉的家人。她並不覺得享受別人父母的愛護,就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甚至內心還有一絲絲的抗拒——畢竟米然家人的存在,算是隨時提醒著自己:她只是個鳩佔鵲巢的靈魂罷了。雖然這不是她的錯。
但是不告訴他們又不行。畢竟從法律意義上來講,她和陸斐源的結合,受益最大的就是米家人。
鼓起勇氣,米冉才打了這個電話。
接電話的是弟弟米航,聽說她要結婚了,米航嚇了一跳。
“姐,你怎麼這麼忽然?!之前都不跟我們說一下?!男方是什麼人?!”
“哦,是一個叫陸斐源的……”米冉的話還沒說完,米航就吼了起來:“姐,你沒毛病吧?!怎麼會是陸斐源呢?!”
米航有哮喘,吼完之後就咳嗽連連。
米冉連忙道:“噯噯噯,你別激動啊。真的是陸斐源,姐姐怎麼可能騙你呢?!”
但米航知道的是,姐姐五年前和陸斐源有過一次契約婚姻,最後以分手告終。
當時,米家人都覺得陸斐源不錯。雖然窮了點吧,可是小夥子長相帥氣,有教養,學歷高,這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可就米然嫌棄人家窮,買不起名牌的包包和禮物,然後她就把他一腳踢開了。
兩人分手的那天晚上,米冉還打電話跟他說:“航航,姐姐終於甩了那個吃軟飯的家夥了!”
米航還搖頭道:“姐姐,我覺得你一定會後悔的。”
沒想到這句話應驗的那麼快——僅僅幾個月之後,陸斐源就被北大保送去了麻省理工。回國之後,陸斐源組建了技術團隊,千萬年薪起步價。
之後,後悔不疊的姐姐就一直想把陸斐源追回來。但是努力了兩年,失敗了無數次,人家陸斐源還是根本不理會她。為此,一家人都少不得勸說米然——你就別在一棵樹上吊死了,那棵樹已經和你沒關繫了。
連米航都知道,年薪千萬的陸主任,是不可能看上自家姐姐的。
倘若說從前是窮學生之間的互相匹配的話,那麼踏上社會以後,這距離已經天差地別了——在學校裡混吃等死的米然,並沒有考上北京的公務員,只好屈居於做一個紅線聯盟的業務員。而赴美讀書的陸斐源,回國以後,已經成了不折不扣的鑽石王老五。
米然已經錯失了人生中最大的幸運,誰都不覺得,她還有可能追回陸斐源。
連和她關系最好的弟弟米航都勸說道:“姐姐,你快清醒清醒吧!陸斐源根本不會再回頭的,你也是時候放手了。別真的把自己拖延成了大齡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