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記得。”那人曾是她打小定下的夫君呢,如今卻要變成大妹的夫君了,若是在以前她可能會難過,如今的她那在乎這些?她的心裡已經住著一個人,這輩子或許再無人可以替代了吧?
“好了,你們大姊才剛回家,你們都別纏著她說話了,讓她好好休息。”路行之發話了,提到周家議親一事讓他分外覺得不自在,總覺得虧待了女兒,“吳嬤嬤,叫人快快把大小姐的房間整理好,有少什麼就跟賬房支銀子去備齊。”
“是,老爺,奴婢這就馬上去辦。”吳嬤嬤領命走人,走前還看了蘇華一眼,蘇華掩了帕子朝她點了點頭,算是明白,她這才安心離開。
路蘭雪看見這一主一僕的舉動,只是端茶喝了一口。
路行之也喝了一口茶,這才對著蘇華道,“蘭雪剛回來,你先找個利落的丫鬟侍候著,之後再補人。”
“老爺放心,妾身都會安排妥當的。”蘇華說完轉身便叫來個叫小芳的丫頭,“從今以後你就好好侍候著大小姐,聽見沒有?”
“是,夫人。”
路蘭雪被安排住進梨院,那兒原本是路茹冰住的院子,也不知何時路茹冰搬進了蘭院,她想應該是沒多久,因為整個梨院都一塵不染,像是昨日還住著人似的。
其實住哪無所謂,晉王府的奢華風雅,大將軍府的高大樓閣,無一不比她的蘭院更加金碧輝煌,但令她最想念的還是在蒲京的林中小屋,在小屋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讀書採藥練針,她的朋友是雞鴨鵝,不會算計她,也傷害不了她,日子過得舒心自在,不必提心吊膽。
而過去的一年半裡,她在太醫院院使慕真的安排下住在離墓園很近很近的一處山間民宅裡,照顧她的是一對老夫婦,把她當自家女兒看,直到她可以自己下床走動了,繞著小屋可以自己走上幾圈了,夜裡不再咳了,她才告辭離開。
終是要走的,她不可能一直住在那裡。
只要她一日住在那裡,就會永遠忘不了墨東,每當他來看她時,她就會忍不住想跑過去陪他一塊喝茶,幸好她每次都走不了那麼遠的距離,直到一年前那場大雨,看著他在大雨中的亭子裡一人獨飲,她終是也忍不住的在他走後坐在他對面的位子上,喝下那他親自替她烹煮泡好的茶……
他很快地折回來時,她差一點就被他給撞見,像貓似的躲在不遠的草叢裡弄得自己一身濕,幸好有一隻小松鼠跑出來引開他的目光……
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他。很近很近的看著他。
她不敢再出現,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再來過。
但日複一日,那高大孤獨的身影總會出現在她的夢境裡……
她不能再想他!宋暖暖已經死了,她必須死!原本她跟他就是沒有交集的兩個人……
據說這次他討伐高契大勝將歸,皇帝已經答應要將公主樂千晴賜給他,不管他當初怎麼想避開娶公主,姻緣註定了就是註定了,而她與他,是無緣。
“大小姐,明兒個臘八節,老爺夫人要帶幾位小姐去湖邊遊園,你決定好要穿哪件衣衫了嗎?”
臘日可是個祭祀神靈的達日子,為了慶祝這一天,姑娘家們約遊園子賞雪,公子們則約去狩獵,晚上還會聚在某家府裡一起用餐喝酒,算是一年裡除了過年外數一數二的大節日,也是小姐夫人們很重視的日子。
要說春季的賞花宴是在賞人,那冬月裡的臘八節也是在賞人,男女老少聚在一塊的日子,也是互相品頭論足及比較高低的日子,因此這一日有多重要自然是可想而知。
可偏偏有人完全不在乎。
丫頭小芳在一旁口沫橫飛講半天,可惜她家小姐好像根本沒在聽她說,“小姐?小姐?你倒是理理奴婢啊。”
終於,丫頭的鬼吼鬼叫讓路蘭雪回過神看了她一眼,纖纖細手隨手一指,“就最厚最暖的那件吧,外袍就對紫色那件。”
她快冷死了,還硬要她出門賞什麼雪?逛什麼園子!她寧可縮在被窩裡補眠。
小芳開心的笑了,“大小姐很愛紫色衣服?紫色的確很適合大小姐,小姐面板白,淡淡的紫很能穿出小姐一身嫻雅的味道來。”
路蘭雪懶洋洋的扯扯唇,女為悅己者容,如果沒有那個悅己者,穿什麼衣服不都是一樣的嗎?
“記得以後每晚我都要用熱水泡腳,還有,你有照方子拿藥了嗎?”
“拿了,已經交代廚房每天要熬藥,奴婢每晚會去端來給小姐,熱水也交代好了,每晚都有人會提過來,泡腳的草藥也請管事的備了,奴婢一會去拿過來放在我們園子裡,小姐還有要交代的嗎?”
“沒了,你做得很好。”路蘭雪掏出個銀兩大方的賞了她,“這個收好。”
不是她有多尊貴,而是她的身體實在太弱了,不好好養著不行,這些,她都沒跟繼母說,全都交代給小芳,幸好小芳是個機靈的,手腳快腦袋活,是個好使的。
“謝小姐。”小芳開心的收下了。
“以後要多辛苦你了。”
“這是奴婢應該做的,怎麼能說辛苦。”小芳把荷包收進袖袍的暗袋裡,突然道,“小姐,你知道墨東墨大將軍吧?”